“真是个小人啊!”说来也怪,韩隗如此嚣张龌龊,高文却只想笑,竟不感觉气恼。
等到众人散尽,大堂里只剩他和七舅李进宝。对了,还有那个解救回来的痴呆女子。
李进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来了两根拐柱在腋下:“高文你也不用担心,韩鬼子可打不了你。”
高文:“却是为何?”
李进宝一拐一拐地朝外面走去:“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因为用力,撕裂了伤口,他的屁股上殷红一片。
说来也怪,那痴呆女子却跟了上来,亦步亦趋地走到二人背后。
县城里已经宵禁,街上空无一人。
李进宝看了背后的女子一眼,这才道:“高文,这件案子算是结了。不管这女子究竟是不是石家的女儿,反正人犯已经抓到了。”
高文急道:“什么不管是不是,我看就是。那姓石的秀才也是混帐东西,疯了!连自己女儿也不认。一个女子,孤苦伶仃,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
李进宝一个公门,可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情怀,笑道:“其实啊,这女子就是石家三小姐。这一点,你知我知,公堂所有人都知道,县尊也是心知肚明。可石家人死活就是不认,别人又有什么奈何?难不成强将这女子送去石家,那不是胡来吗?”
“啊……既然如此,石家为什么不认?”高文好奇地问。
李进宝回身指着那女子道:“她被歹人捉去一月有余,又关在地窖里,鬼知道又没有被人破了身子。石家虽然家贫,可石老头什么人,秀才功名,堂堂府学廪生。在整个西安府或许不算什么,可在咱们县,在士林中也是排得上号的。自己女儿失了贞洁,他石廪生出门在外,还不被人戳脊梁骨。你又叫他以后还怎么见人,怎么在读书人的圈儿里混?这读书人我最了解不过,将面子看得比天大。口中不是常说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再说了,他这个女儿就算是接了回去,将来也不好嫁,根本就寻不到好人家。因此,对于石廪生来说。这女儿,找不到比找到更好。最好是被歹人给害了,可你把人活生生给带回来了,你这不是给石老头找麻烦吗?”
高文心中一沉,忍不住又问:“七舅老爷,话是这么说,可既然如此,石廪生当初又为什么拦了县尊的轿子,紧赶着督促衙门破案?”
李进宝:“高文,你这几日突然转了性,越发地聪明伶俐,我这个做舅舅的心中也是欢喜得很。”
高文有点不好意思:“多谢舅老爷夸奖,我这不是被你老人家耳提面命,这才开了悟吗?”
李进宝突然冷笑:“石廪生之所以催着衙门破案,说到底还是一个‘面子’二字,想要给舆论和士林口评一个交代。自己女儿都失踪了,如果不闻不问,那不是qín_shòu吗?如今,案子破了,女儿没找到。到时候,石家大可说女儿已经被人给拐卖到了外地,寻不到,权当是已经死了。如此,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如果不出意外,县尊的结案判语是,报恩寺的两僧一尼拐可石家小姐,卖去了外省,无从寻找,报个死亡销户,如此,对上头,对石家算是有个交代。石家的女儿销户做死亡处理,舆论风评那边也交代得过去了。至于你我,县尊英明,想来也不会在为难我等,说不定还记得咱们两舅爷为他捞取政绩的功劳呢!所以说,明天那一顿板子你也不用担心,打不到我们屁股上的。”
高文长叹一声,喃喃道:“交代,交代,所有人都想要个交代。可又有谁想过石家三小姐,封建道德害死人啊!”
他还是心中不忍,禁不住道:“七舅老爷,据我查案时所知道的。这石家小姐刚烈得很,虽被歹人关押一月有余,可至今还是处子之身。要不,咱们再去同石家说说。”
“说说,怎么说,你这不是节外生枝吗?所谓做多错多,真是糊涂了。”李进宝哼了一声:“高文,你是我看重之人。这衙门里的事情啊,真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黄威、韩鬼子两头畜生正拿眼睛盯着咱们,想挑你我的错。还有,你去石家说石家三小姐是处子之身,这事怎么证明,口说无凭啊!”
高文傻了眼睛,是啊,这事是没办法证明。难不成还要找个男人一试,可这一试,石三小姐就不是处子了,这他娘不成死循环了?
“罢,夜已经深了,七舅老爷身上有带着伤,咱们先将这女子送去班房,先看押起来再说。”
李进宝:“送去班房,你觉得合适吗?”
高文:“先住下来再说,实在没地儿啊,难不成我还自掏腰包送她去客栈?看来如何安置这女子,还要费些思量,也不知道尚需多少时日,你老人家也拿不出一个章程了。七舅老爷,我一个月才多少工食银子,这种赔本的买卖可做不得。”
无论是在古代还是以后的现代社会,住宾馆酒店都是一件大费钱财的事情。尤其是在中国这种人口大国,一家酒店,怎么也得三五百块一夜。就现在的韩城而言,城中有三家客栈,上房五钱银子一晚,普通房间怎么也得两钱。还有,人是住进去了,你还得管一日三餐。还不如直接关在班房里,牢饭可是免费的。
这因为是目前高文所想得到的唯一的办法。
李进宝:“如果真关进班房,你以后的麻烦就大了。”
高文不解:“还请七舅老爷明示。”
李进宝苦笑:“班房什么地方,那里可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