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喝、嫖、赌,大概只有嫖不沾,其余三样那根本就是杨三长这么大的日常。
与屠大勇一样,杨三至今未娶妻,不是他不想娶,而是他臭名远扬,根本就没有好人家的女儿愿嫁给他。
杨三也不在意,说什么不娶便不娶了呗,这样吊儿郎当的口气让他的养父母急红了眼,更是操碎了心。
后来便有了杨三到千光寺一游之事,这还是杨三的养父母强拉着他到的千光寺,岂料一到千光寺,杨三便独自又跑得没了人影,他的养父母无奈之下,只好二老自已到佛祖面前去诚心跪求,为杨三求个好姻缘。
至于杨三,则在千光寺中到处晃荡。
这一晃荡,便与悟道撞上了。
经展颜一番威逼,也是民不与官斗,痞子般的杨三承认了他不仅有撞到悟道,且在撞到悟道的那条道上捡到一串佛手串。
杨三捡到紫光檀佛手串之后,自然而然地想起被他撞到悟道时悟道的模样,猜着悟道当时那样低头看着地面,应当便是找的这串佛手串。
当下杨三便转了个身,打算去与悟道好好讨讨价码,让悟道用钱财来买来他捡到的这串紫光檀佛手串,岂料他刚行到半途,便让一个蒙着整个脑袋只露出一双眼的人拉到了角落。
在那个隐蔽的角落里,那人与杨三做了个交易,这个交易也恰恰是先行他想从悟道那里得到些钱财的想法,于是毫无意外地成交了。
杨三将捡到的紫光檀佛手串交到那人手里,那人也取了足够的银两给了杨三,并嘱咐杨三若是有谁问起此事,俱都要说未曾撞到过悟道,更未曾捡到过那串紫光檀佛手串。
然信义二字于杨三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形同于无。
倘若不是洪沙县堂堂的大捕头展颜找上他,杨三怎么也得将这个情报卖足个银两,方会将事情真实经过尽数吐出来。
展颜也问过杨三可能再认出当时那个买走紫光檀佛手串的人?
杨三说倘若再是当面见到,且那人还是将整个脑袋蒙上只露一双眼的话,他应当是能认得出来了。
展颜这一回查探屠大勇后的结果,可以说是完全洗刷了悟道的嫌疑,他并没有说慌,他的紫光檀佛手串确实是丢了。
只是那个自杨三手中买了那串佛手串的人,到底是谁呢?
阴十七正思忖间,展颜轻扯了下她的袖口道:
“想什么?坟挖出来了。”
阴十七顺着展颜指的方向看去,两个衙役已满头大汗,身上也沾上不少尘土地站到一旁去,正在等展颜下一步指示。
姜景天、赵掌柜已走到坟坑边上看着坑里的棺材,心中一阵悲伤。
红药则是胆小些,仍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于她而言,那棺材实在是太可怕,她连上前瞧上一眼都没勇气,即便棺材里躺着的人是她以前的主子姜珞。
展颜与阴十七双双上前,两人就站在姜景天、赵掌柜对面,隔着中间坟坑站着,同样看着下面的棺材。
阴十七在边上蹲下,她细细地看着已下葬二十年的棺材,看了一会便抬头与展颜道:
“展大哥,开棺吧!”
展颜闻言便看向了姜景天:“少东家?”
即便在来的路上姜景天便已点头同意挖坟开棺,但这会出于对姜景天身为人子的尊重,展颜还是再询问了一句。
然姜景天一脸悲伤地看着棺材,似乎并未听到展颜开口唤他一声的意思,又或许他听到且意会到了,只是他还不想那么快应声。
赵掌柜虽也悲伤,但一想到下落不明的姜念珑,那张娇俏可人的小脸蛋一再出现在他脑海中提醒着他时间无多,他便再顾不得心中哀痛。
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后,赵掌柜轻声与姜景天道:
“少东家!老东家地下有知,定然是不会怪少东家的,如今小小姐危在旦兮,还请少东家当断则断啊!”
赵掌柜说得不错。
自姜景天默许两个衙役在展颜的指示下开始动坟上的土时,便已是默认了一切,箭已发,哪里还有收得回来的道理。
姜景天也未曾改变主意,反对展颜开棺,只是当初次跪到父亲墓前,站在有着父亲尸骨的棺材前时,他突然理解了家中母亲多年来对姑姑始终抱着怨恨的心情。
若是当年的姜珑儿能守着姑娘家的矜持,在得知悟品是有妇之夫后,能有几分羞耻之心,或在悟品狠心离开消失拒绝她后,能不那么疯狂地去寻找悟品意图与之双宿双飞的话,那么现如今的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珑门客栈生意会更蒸蒸日上,父亲与母亲安好,妹妹乖巧待嫁,他则妻儿圆满,只管专心打理着客栈的生意,一家人和和乐乐、安平康泰地过着幸福的小日子!
姜景天在过去那样努力地想要完成姜珞交给他的遗愿,可在这一刻,他看着姜珞长眠在窄小坟坑里棺材之际,他心中的怨气就像是突然暴发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怨么?
阴十七抑头看着对面站着沉默不语的姜景天,看着他眼中些微怨愤的眸光,她想倘若换做旁人,应当也是怨的。
倘若没有姜珑儿自以为痴情的一意孤行,姜家现今应当是桫林县里最为和美幸福的一家子。
赵掌柜见姜景天毫无反应,便想再道,岂料姜景天这时开口了:
“动手吧!”
短短的三个字,阴十七却知道这三个字是姜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