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十七讥笑道:“她能有什么苦衷?”
展颜道:“她与余德海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金蚕蛊。”
阴十七自嘲一笑,眼满歉意地看着展颜,激动地自责:
“是啊,而我就是她手中那把想杀了金蚕蛊的刀……对不起,展大哥,我不顾一切地去救她,却被她利用,到头来还连累了你,差些就连同你一起葬身在金蚕蛊的獠牙里……是我识人不清,是我太自负,是我的错……”
展颜默默地听着阴十七说着,好一会她终于再也说不下去沉默了下来,低下了已泛水光的双眼,他方道:
“十七,你要冷静下来。”
花自来只是在旁看着听着,对那个仅见过一回的余佳丽便恨得牙痒痒的,这样可恶的人,要把阴十七气坏了。
至于展颜,素来很会控制他的情绪,很少会将真正的想法外露,花自来此刻也瞧不出展颜对余佳丽骗了两人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态度。
但仅仅以余佳丽惹得阴十七难过自责,花自来想着,展颜大概是不会轻易放过那个受了重伤却仍坚强得惊人的九岁女孩儿。
又想到余关竟然还在不久前求展颜救余佳丽一命,难道余关指的是这个?
花自来在心中猜着,这会阴十七激动低落的矛盾情绪也渐渐平复。
其实早在听到余有余听出这个事实的时候,阴十七便已无法自制,这一次几近致命的失误让她无法再继续前往别的牢房,去审问旁的人,她只是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展颜,她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她更需要冷静平复的时间。
自离开余有余牢房前到遇到展颜,再回到吏舍的捕头吏房里,阴十七本以为这些时间已足够让她沉淀下过于激动焦燥的情绪,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已,当再说提起说给展颜与花自来听的时候,她还是无法接受她竟被一个她想要全心信任的女孩儿骗了!
之前便被余佳丽骗过一回,那时阴十七便安慰自已,那不过是在昏暗的光线下了解得不够透彻,所以才导致的错误,可这一回,她已无法自辩。
那样长的相处时间里,她竟然半点也没有察觉出余佳丽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目的不过是想让她成为斩杀金蚕蛊的利刃!
不止算计她,余佳丽还将身手了得的展颜算计在里面,因为余佳丽知道,一旦阴十七出事,展颜不可能无动于衷。
展颜想到了他与叶子落同被余水、余木带着水月村村民追赶到同一棵树上去的时候,余水在树下与余木说的那一番话,本就知道那是刻意说给他与叶子落听的,可这会再回忆,这里面竟还有另一层意图。
展颜想到了,渐渐平复下来的阴十七也想到了,两人却谁也没想说出来,只有花自来摸了摸鼻子道:
“这样一说,那余水刻意说出十七被困金圣洞,除了想引展大哥与叶兄弟去救出十七,其实更想的是展大哥与叶兄弟能协同十七,三人协力将洞中石屋里的金蚕蛊杀了?”
所以,其实余佳丽与余德海共谋这一切,连着一个又一个的局,归根究底就是为了引身手不错的展颜、叶子落、阴十七进金圣洞,继而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联合起来斩杀金蚕蛊!
那么杀了金蚕蛊之后呢?
难道余家三代长女的诅咒就能解了么?
还有水月村所有余姓人家不得远离水月村而居的限制也能解除了么?
花自来道:“应该能吧,要不然余德海与余佳丽这样费劲设套,让你们往里钻是为了什么?”
是啊,除此之外,还能是为了什么?
展颜道:“也不必在这里瞎猜,我们分头再去审问一番便能得到答案,自来,你去找余佳丽,将设套的事情问清楚,至于我和十七,我们再去一赶牢狱。”
余佳丽双腿重伤,余光年夫妻被拘入牢,余光年家便空着,于是在余佳丽自已强烈的要求下,余光年夫妻也同意的情况下,她住进了余光年家中养伤,以便于县里的大夫替她医治伤腿。
展颜这样安排,也是下意识地,不想让阴十七这会情绪尚不稳的时候去面对说谎的余佳丽,而他自已,倘若说他没有半点因被骗而恼怒的情绪,那是他自欺欺人。
在水月村的祠堂里,当余佳丽白嫩的小手抓住他的袖口,软软的声音再配上坚定的神色,向他保证一定完全他交给她的任务时,展颜承认在那一瞬间,他的心软化了,也是真心想将九岁的女孩儿护在怀里的。
如同多年以前,年幼的他想护住年幼的妹妹一样,不同的结果是,年幼的他护不住他的妹妹,多年以后的他有了能力,却意外地发现他想护住妹妹的心到头来竟是一场笑话。
余佳丽终归不是展颜的妹妹,她不柔弱,她坚强有主见,她小小年纪却能承受便是大人也承受不了的痛楚。
无端被骗了,被利用了,展颜除了恼怒之外,竟再也没有旁的心情,只是不禁感叹着人心的复杂。
花自来去了余光年家找余佳丽,展颜与阴十七则再次前往牢狱,途中展颜道:
“十七,你向来不会出错,便是错也不会连错两回,何况是这样错得离谱的结果……”
阴十七没有等展颜说完便道:“展大哥,你不必安慰我。”
展颜叹了口气道:“我不是安慰你,你想想,在这整个过程中,除了设套让我们钻进去之外,余佳丽或许从始自终就没有骗过我们。”
阴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