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莲花虽然不知道自已是哪里露出了马脚,才让阴十七得出她背后之人是男子这样的正确结论来,但听着阴十七一口一个蹦出来的名字,她又慢慢恢复了淡然:
“你不用猜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
叶子落问:“为什么?”
徐莲花不作声。
阴十七却道:“因为我所说的那些人里,没有一个人是你背后的那个男子,你所袒护的男子,他应当是有更高的地位,又或者有更高的盛名,你说我说得对不对?老板娘。”
徐莲花这回却是不再上当,她低眉垂眼,丝毫不露半点情绪,更不再去看阴十七那一双形同星璀灿的眸子。
她知道她不能看,看了,她便会再掏出更多她不能说的事情来。
叶子落却是不满徐莲花这样躲避的态度:“老板娘?”
听着叶子落不悦地叫她,沉默许久,徐莲花似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
“叶兄弟,我是爱慕于你,可我不会为了这份无望的爱慕,去出卖一个对我有恩的人……对不起,该说的能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不能说的,我只能跟你们说……对不起了……”
没有再逼徐莲花房后,叶子落与阴十七重回桌边坐下,他突然道:
“她本性不坏……”
阴十七本在想着什么,乍听叶子落这么一说,她应道:
“她确实不是一个坏人,但心性太过软柔,很容易被人蒙蔽双眼,及被利用。”
叶子落知道阴十七不会无端下这样的结论,他问道:
“你推论出什么了?”
阴十七也不相瞒:“刚才老板娘对你说,她不会出卖一个对她有恩的人,也许我们可以从这个‘有恩的人’下手。”
徐莲花在徐家村中早无亲人,夫君文园又早亡,只余下一个稚儿与她相依为命,还有这一家亡夫留栈,所以这个有恩的人,就得从栈里的人、事、物下手查探。
叶子落很快出去,去让揭北里的叶家人去查栈里所有人的各种事情,无论好的坏的。
阴十七也让店小二收拾三人吃到一半便被放着凉透的膳食,然后一个人坐在客房里林涯死时所躺的那张床上。
坐在床沿上,她看着当时林涯死后躺的地方,就是在桌脚下边上。
目测着距离与可能看到的房中物件,她还是没法瞧出与先前瞧过的异样来。
想了想她躺在床榻上去,然后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狠心往下一滚。
滚下床去的时候,床踏板的冷硬与地面的冰凉全方位与阴十七亲密接触,她被撞得呲牙咧嘴,后脑勺大概起了个小包子,前额大概也能磕了一片淤青的印子来,还有手肘膝盖处,也都被撞得微疼。
蹙着眉头睁眼,她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所及,是一个桌脚,桌子正处于她的脚踝处。
她想着林涯死时所躺的姿势与地方,动了一动,便往桌外爬。
桌子在床榻与房门之间,当然桌子离床榻的距离要近得多,从房门到桌子的距离足是桌子到床榻距离的两倍。
当时林涯已服了毒,且已毒发,他拼命翻身摔下床榻,就像她刚才一样,毫无力气防备,必然摔得浑身磕伤。
摔下床之后,林涯的脚也像她一样处于桌子那边,然后他有目的性地往桌子外面爬,爬向房门的方向。
阴十七爬到林涯断气的地方,想着林涯断气时四肢所摆的位置,及脑袋所向,一点一点如林涯躺尸时的模样摆好。
脚向床榻,头向房门,左边是圆桌,右边是空了半丈多的地面,再是客房墙壁。
她左右看了看,仔细地看,连脚后的床榻下方的床踏板也没放过,却什么也没发现。
再次趴好,她向前看去,看到林涯客房里的房门。
林涯出去的时候,是顺手将房门关上的,所以她只看到房门向里的情况。
上面是窗格子,糊着窗纱,下面是实木的,丝毫没有缝隙,往下是门闩,再往下便什么也没有了。
她闭了闭眼,再定睛将房门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再从下往上看了一遍。
忽地,阴十七的目光停留在房门背后最下面的一点上!
从她躺尸的地方,视线端平所及,恰恰对上了那一个点。
那个点上,有一行字,很小,很细微,几乎让人毫无察觉。
倘若她非是五感比常人要强许多,大概就这样躺着的约莫一丈远的距离,她也看不清楚房门背面最下边的一行字。
可她非常人,她将那一行小字看得清楚——唯谈玄论道。
唯谈玄论道?
什么意思?
阴十七爬起身快步到房门后蹲下,就在房门最底下的门沿往上约四寸的地方,看到她自林涯躺尸地看过来的这一行小字,再低头细细看了遍,确定她没有看错。
确实是那么五个字。
可那五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五个字又是谁刻在这里的?
是林涯么?
有绝大可能性是林涯所刻。
倘若真是林涯所刻,那他刻这五个字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正掏空心思想着五个字的谜底,阴十七便听到了有人往她这间客房靠近的脚步声。
果然脚步声就在她房门口停下,叶子落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传过门扉:
“十七?”
叶子落是练武之人,大概也察觉到房里面的门后有人,所以才有这么一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