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曾品正还未坐稳,阴十七便道:
“品正,这里你最小,你爬到炕上来,坐到最里面去,这炕几除却面向这最外面的,正好三面,一人一面,也省得叶大哥挡到你吃茶吃点心!”
叶子落侧身让过曾品正,曾品正依言爬上炕,在炕几最里面坐了下来,撇了撇嘴嘀咕了句:
“说得好像我有多嘴馋似的!”
阴十七一本正经地看已坐好的曾品正:“这里你年岁最小,我们照顾着你些也是应当的。”
叶子落听着只觉得很正常,阴十七素来很是疼爱曾品正,几乎是将曾品正当做弟弟看待。
然曾品正一听却是有点儿异常地与阴十七对视。
倘若放在平日里,这话他听着约莫也就跟叶子落心中所想一样,可昨儿夜里阴峻刚刚跟他说过那些话。
这些话他不想说出来,也觉得没必要说出来,可听着她这样难得正经认真地对他说,他又觉得阴十七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红玉与蓝脂是她身边的丫寰,他与阴峻屏退下人单独说话的那会儿,定然是被她知道了,也猜到了些许什么。
曾品正端起红玉端上来给他刚沏好的热茶,他接过茶盖碗递到嘴边,都碰到碗沿了,却是滴茶未沾,便又放下,轻声道:
“没事,我不过是如实与阴大哥说了,你与叶大哥趁夜色去往的地方,阴大哥什么也没问,只知道了你有叶大哥跟着护着,他便安心了。”
叶子落讶道:“昨儿夜里峻大哥知道了?”
曾品正点头。
叶子落看向阴十七:“也不知峻大哥会不会怪我,我这般……”
“这般随我胡闹?”阴十七接下叶子落话中的言犹未尽,“就像品正说的,没事,哥哥既然不怪我,那自然也就不会怪到你头上,何况我是去做正经事儿,又不是去玩儿的,父亲信我,哥哥也信我,他们把这件血案交由我处理,自是半道不会多问,就连先前哥哥给我传递个事关血案的消息,也没有直接与我说道,而是借着黑子白子转述过来的,可见父亲哥哥是真的信我,即是信我,那我行事,他们应当支持,哪儿还会有什么怪不怪的?”
话题转回血案的案情上,关于阴峻与曾品正单独说过话的事儿便这样过去了。
阴十七也未再说或问些什么。
虽然她也很想具体知道她哥哥对曾品正说了些什么,让他这样顾忌,而不实话与她与叶子落说,但她也尊重曾品正,他不说总会有他的道理。
叶子落也颇觉得奇怪。
在世家大族中,像这样屏退下人,主人们私下说话的事儿实属平常,可他与阴十七夜探林掌柜家这件事儿,红玉、蓝脂、白子都是晓得的,屏退了黑子还好说,毕竟黑子是阴峻身边的人,可屏退红玉三个知情人又是为什么?
难道阴峻与曾品正还说了什么连红玉三人都不知道的事儿,且这事儿还是不能让红玉三人知晓的?
不想让红玉三人知晓的事儿,也就是不想让阴十七知晓,这阴峻会与曾品正说什么不能让阴十七知道的事儿呢?
叶子落心里越想越奇怪,这奇怪也越想越变成疑惑。
叶子落能想到的,阴十七也能想到,只是与叶子落不同,她并没有奇怪或疑惑。
在她心里,她就觉得曾品正是她待若嫡亲弟弟的人,阴峻更是她有着嫡亲血脉的兄长,虽然与阴峻还不太像真正的兄妹俩,但这血浓于水的血缘是怎么也逃不掉的。
所以她是什么也没多想,只觉得曾品正与阴峻想跟她实说的时候,他们便也实说了,不想说的时候,也自有他们的缘由,无论是什么缘由,总不会伤害到她。
既是如此,她又何必非得去探究到底?
小黑铁盒子上面的小锁并不难撬开,叶子落一剑挥下,那小锁也就应声断了。
打开小黑铁盒子,里面仅一块玉佩与一封绝命书!
阴十七取出玉佩细看起来,那是一块普通至极的玉佩,并不值钱,模样也很平常,不平常的是玉佩背面凹刻了两个小字——呱呱!
“呱呱?”曾品正转声念出来,“怎么像是青蛙叫的声音?”
叶子落猜道:“会不会是什么暗号?”
“不知道。”阴十七左右再翻转,仔细端详着玉佩,除了背面这两个小字,玉佩就是一块荷花雕纹的普通青玉:“这荷花雕纹会不会也有含义?”
叶子落接过仔细看了看:“一时看不出来,不过你说的也有可能,许久不回京里,我对京中诸事也不是尽熟,大明一直待在京里,对京中诸事比我还要熟,待我让大明去四处打探打探,说不定会有收获。”
关于荷花青玉也就这么定下了。
至于绝命书,阴十七看了一遍,便递给叶子落与曾品正,两人也相继各看了遍,待两人皆看完,她道:
“这是林掌柜的绝命书,里面的内容很显然证实了我们之前的推想,他确实并不知道自已将会是林家攀附楼家的弃卒,但他是商人,嗅觉精明远胜于普通人,即便不知情,他也隐隐感觉到危险的逼近,这是那个时候他已脱不了身,不得不硬着头皮上,留下这绝命书也是为了告诉秦府尹,说明他死得不明不白的冤屈,可惜这信中,林掌柜只字未提会是谁害他,只点明了绝对不会是绿倚害死的他,不然林家这个老牌大族……看来他虽不是什么好人,却算得上一个有担当的男儿,便是预料到自已的死,他也为自已妻儿立了一道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