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像温柔的刀子刮过脸庞,呼呼地吹着。
从前他就知道陶婆婆于她而言,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她说,就是她死了,也不能让祖母受到半点伤害。
何况这回的事儿与她还脱不了干系,她的心里肯定难过极了。
要是陶婆婆无事便可,要是陶婆婆出了大事,他无法想象,她又变成什么样子,更无法想象,那个导致陶婆婆出事的罪首最后又会落得什么样的境地。
二三十步的距离,没有偷步,司展颜没有大步跨进,也没有缓慢拖延,他如常地一步一步走近,直走到她的身侧蹲下。
阴十七早就察觉到了身后有人踏雪走过来的声音,可她没有力气抬头,也不想去看是谁。
在这个时候,谁会那么不识相地来打扰她,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伸出拳头。
即便拳头再小,加上点被扰的愤火多少有点儿威力。
然当她抡起拳头,恶狠狠地瞪着来人时,阴十七愣住了:
“你……”
怎么来了?
鼻子真是被冻坏了,都冻得没了知觉,更没了嗅觉,连他离得这样近,他的气味,她都没能辨识出来。
司展颜伸手包住她举起的小拳头,手小小的,拳头也小巧得没半点威力,被他包住放在手心里,一阵阵凉气直侵他温暖的手心:
“真是太任性了。”
这样冷的天,居然这样蹲在这里挨冻,真是太任性了。
陶婆婆虽还未有消息,可有时候没消息也是一种好消息,她却在这个时候这样不顾自已身体,可不能在找到陶婆婆之后,她却又病倒了,真是太任性了。
阴十七哽咽着,声音像卡了骨头,话还没能说出来,泪先流了两行:
“展大哥……祖母……”
“我知道。”司展颜说,“你放心,我也派了人去找,消息很快就会有的。京城里的各门各户,我也大略探过,谁也不像是这件事后面的黑手。或许陶婆婆只是太想你了,真的只是单纯地来找你看看你,没别的因素,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这天象不佳,路上冷了些。”
一长串的话即是向她呈现了事实,述说了他的知道与行动,排除了京城里她先前怀疑的所有对象,也安慰了她。
这个安慰不同于旁人的安慰,不同于红玉她们,也不同于父兄他们,只是简单明了地分析给她听。
他是了解她的。
了解到知道从哪个角度可以攻破她坚硬的躯壳,直达她柔软的空门一击击中,没有废话,直接让她知道他所说的所分析的都是经过事实辨证得出的结果,而非仅仅是为了安慰她。
这样的安慰有很效,至少对她是很有效的。
她习惯于用证据说话,用事情经过推断结果,用正面侧面去辨证这个结果有几分真实,最终得出足够强硬的定论。
司展颜把阴十七扶起来,让她因蹲得太久而被冻僵的双腿在原地跺了又跺。
阴十七没有异议地跺起脚来。
远处的红玉绿倚看得瞠目结舌,站于她们对角另一边的山峰则一脸坦然正常。
阴峻却是一脸沉色,沉色中的忧虑是越来越重。
司展颜说:“她老人家想你了,想来看看你,这是身为一个祖母想念孙女儿的心情,是千里迢迢不畏寒冷的动力。为了她老人家,你得好好的,好好地在京里等着她老人家。可不能她老人家到了,你却反而被冻坏病倒。”
阴十七停了跺脚,抬眼看向司展颜,含着泪花的双眼映照在他黑幽的眸里,从水光中折射出他的担忧:
“我没事,我这身子板虽比不得你,可也没那么娇弱,风一吹便倒。展大哥,我担心,很担心……”
不是林家动的手脚,也不是楼家的。
楼家因鼓动林家造就佳味斋血案的发生,林家半途夭折,没有将马前卒的角色进行到底,便付出损了一个林士风的惨重代价。
所以即便这一场试探最终并非如楼家所愿,得出一个最恰如楼家所望的结果,但也得了结果。
这个结果让楼家清楚地认识到,阴家依旧不能得罪,阴家小姐也不能得罪,她不是软柿子。
即便在洪沙县成长了五年,前尘旧事尽忘,她还是流着阴家的血,与上一代阴家女圣贤皇后一样的血!
有了这个认知,楼家即便心不死,在短时间内,也不会再自取灭亡。
林家损了林士风,失去了年后二月里武会试的机会,这样的代价太过惨痛,让林家人在这个十、十一两个月里人人愁云惨淡。
特别是林国安,整日地哀声叹气,直道林家在他这一辈,甚至在林士炎这一代,在京城已然再无出头之日。
意图挤进八大世家行列,终归是他林家妄想了。
林士珍则得知与楼从芝再无成就姻缘的可能之后,大哭了几场,心冷如死灰,已萌生常伴古佛青灯之念。
约莫在整个林家当中,也就林士炎也保有几分清明,也有几分担当。
他一切如常。
只有林东家太太知道,不过数日间,林士炎已然茂生了华发,足有十多根!
他不让她说出去,她便紧守着,替他一根一根地揪下来。
林士风则一下子好像被林家所有人刻意淡忘一般,谁也没有再提起林家三爷,无论府里还是府外。
至于被金屋藏娇的陈小冰在落胎之后,便日渐消瘦,得知林士风已残了一条腿后,她更是消瘦得厉害。
幸在林家对她也算厚待,即便林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