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也起身随上阴十七,边走边道:
“那小锤子定然是凶手慌乱间丢在池塘边的,大概那个时候有什么突发状况让凶手无法顾及,会是什么突发状况让凶手这般不小心?”
阴十七回头望了眼池塘边发现沾血小锤子的地方,又望了望铁十娘家,心里估摸着池塘与铁十娘家间的距离:
“顶天也就二十丈左右……除了铁十娘家离这池塘最近,当时能发生什么事?又是在什么时间发生的?”
展颜道:“问过左邻右舍,都说夜里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可我们昨夜里到铁十娘家时也不过在戌时三刻,那个时辰虽许多人家都是歇下了的,但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至于熟睡到连半点动静都听不到……”
阴十七道:“要是根本就没什么动静呢?”
什么意思?
展颜看着她。
阴十七解释道:“倘若是熟人作案呢?正如你所言,当时到底是什么突发状况令凶手在慌乱中来不及处理好行凶的凶器,而将沾血的小锤子丢在了池塘边上?在依着凶手是铁十娘家认识的熟人基础上,我做了个假设……”
假设凶手在日暮后到了铁十娘家,然后与叶海因着什么缘由两人走到了池塘边,而凶手则早在出铁十娘家时,便在院子里那些老旧的打铁工具中拿了一把小锤子在手中,随时饲机而动。
结果是叶海毫无防备,被凶手自身后猛敲了一下后脑勺,再被凶手丢入池塘中抛尸。
而就在这个时候,铁十娘家因着什么事情,铁十娘喊了叶海与凶手谁一声,或者两人都喊了,但回到铁十娘家的却只有凶手。
凶手用了足以令铁十娘信服的理由让铁十娘相信,并以为叶海未随凶手归家是有事耽搁了,未有起疑心。
展颜听完阴十七这个假设之后,想问为什么她假设是铁十娘喊的叶海与凶手,而非铁子望?
转念又想到铁子望房间的窗棱紧封,他想依着铁子望那样不想见光的程度,应当是不会踏出门口去喊人的。
也确实,阴十七是想到了铁子望那夜遇到她时,他那样不愿让人看到他的脸及他房间里的窗棱紧封,她方剔除了是铁子望喊人的可能性。
展颜问:“那么之后呢?凶手重新进了铁十娘家,先是袭击了铁子望致昏迷,并将他塞入大火炉炉膛里,再是袭击了铁十娘,将她的左臂砍下,然后察觉到……”
阴十七接着道:“察觉到我们的到来!”
凶手来不及离开案发现场,于是在杀害铁十娘的铁子望房间里躲了起来。
而躲的地方,就是那个阴十七与展颜当时怎么也想不到的小小米缸!
到最后两人离开,凶手也随之逃离。
尽管这只是个假设,可展颜与阴十七的心里却皆被这个假设压得沉重无比。
一步一步走出边罗村,途中经过苗村长家,两人转了进去。
铁子望仍没有醒过来。
阴十七去与苗村长说一声中午不必备她与展颜的膳食之后,便与展颜一同出发到边叶村。
苗村长看阴十七进门后神色一直奄奄的,以为是见铁子望未苏想失望的,便问了一声,方知晓叶海也遇害了,并在池塘里找到了尸体。
苗村长年纪大了,最受不得这种生离死别,瞬间有些难以接受,转身便往自已房里去,说要躺一会。
展颜一早除了查问左邻右舍一些昨夜里发生凶杀案,有没有人听到有可能发生的动静之外,还问了铁十娘家打铁的技艺,结果都说没见过铁十娘有打过那种三边菱角的特殊打铁技艺。
除此,也未在铁十娘家搜出三边菱角类似铁制成品。
其实铁十娘死了,也就说明了铁十娘不可能是凶手,但却不能说明铁十娘不是帮凶,这才有了展颜看似多此一举的查问,但其实却是证实铁十娘是不是帮凶的关健点。
可惜左邻右舍的说词尚未能完全证实,还需要铁子望醒过来之后的说词。
而铁子望作为铁十娘的亲生儿子,他的说词能不能尽信现今尚不能下定论。
可在潜意识里,阴十七却觉得铁子望的说词是可信的。
至少,她是相信的。
到边罗村时,已临近午时。
找到苗铁家,苗铁一家子正在堂屋用着午膳,对于展颜与阴十七的到来,苗铁夫妻皆被吓得不轻。
展颜道:“莫慌,我们只是来问一些案子相关的问题,你们如实回答便可。”
阴十七亦道:“是,你们先用膳吧,我与展捕头先到院子里坐会,等你们用完午膳,我们再来问问题。”
展颜与阴十七回到院子里,院子里只有一张坐着可以洗衣的矮凳。
展颜示意让阴十七坐坐,阴十七却摇了摇头。
展颜道:“要不我们先去找个地方用完午膳再来?”
阴十七还是摇头:“展大哥去吧,我……不饿。”
不饿?
上午一大早就吃了那么一碗稀粥配点苗村长家自制的咸菜,之后便出发到铁十娘家查案子到现在,距今已两个时辰有余,怎么可能不饿?
心里这般想道,可展颜嘴上却没有再说什么,他大概能理解阴十七的心情。
又想着她这样感性的人,怎么会选择走上当官差的这条路?
仅仅是因着当初陶婆婆被牵扯入王忆中被杀一案么?
隐隐约约中,他却觉得她定然还有旁的缘由。
只是她不说,他便无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