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贤走近苗惠,为苗惠拭去脸上滑落的两行眼泪,淡淡笑着:
“现在我也不会杀鸡,不过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小惠,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敢不敢的问题,只有想不想的较量……”
苗惠道:“姐……”
苗贤道:“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当然也无需明白,姐不会让你重蹈姐的复辄,所有的罪恶,由姐一手来造便好!”
苗贤一直很疼苗惠,无论是未转入苗姓父母家收养前,还是被苗姓父母收养之后,只比苗惠大上一岁的她便一直是苗惠的保护者。
苗惠也很爱苗贤,在她眼里,苗贤是比养父母还要重要的存在。
正如在苗贤眼里,即便她满手血腥,却仍不想让苗惠沾上半点的那种保护的心情。
苗贤眼中也泛起了泪:“若不是在抓向乐的时候,你提前归了家,姐永远也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情,你该是平安地长大,无波无澜平安到老的……忘了向乐,姐会给你再找一个比向乐还要好的妹夫!”
苗惠摇头道:“我不要!姐!向乐很好!他是我的夫君,是孩子的父亲啊!姐!我求你了!你放过向乐吧!其他的我都可以不管,但是姐……我求你了,放过向乐吧……”
苗惠哭喊着,求着,她满脸的泪,哭得嘶声力竭,求得连隐在祭堂外的阴十七也不禁动容。
然而,苗贤却半点也不改初衷:
“五行德祭好不容易集齐了四德,只差这最后一德‘智’,这邻近几个村子,除了向乐没有更好的人选!”
苗惠急急道:“邻近村子里没有,县里有啊!姐……”
一直沉默着的苗向乐听到苗惠这样说,突然转过头来瞪着苗惠喝道:
“住口!小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若真的是这样想的,你与杀人凶手又有什么区别!”
苗向乐说得对,若是苗贤真的照她的话去做了,放了苗向乐,而再去杀了那些本是无辜的外姓人,那她与她姐又有何异?
苗惠被苗向乐斥责得再也说不出旁的话来,苗贤却是转身走向苗向乐,对于他的一番正义凛然的言语很是赞赏:
“你说得对,说得很有道理,如若不是这邻近几个村子里只有你一个夫子,并拥有这样不染半点污泥的智慧,我也很不想将你当成祭品,更不想让小惠因为失去你而痛苦不堪,可世事就是这样难料,往往最不想做的,偏偏会反成了首当其冲!”
苗向乐看着苗贤冷笑道:“我早知道杀害了朱兰的凶手残暴没人性,可我却未料到这样的杀人凶手竟然会是姐——你!”
苗贤蹲下身去,她与苗向乐面对面近距离地对视着:
“再过一会,只要时辰到了,你的头颅便会如同祭案上那五个三足铜鼎里的四肢一样被砍下,盛满最后一个鼎器!”
苗向乐无所畏惧,他笑着看向祭案。
苗惠也不禁再看一眼那令她心生恐惧的祭案。
阴十七贴在墙边一动不敢动。
刚到祭堂那会,她着急苗向乐与苗惠两人的安危,反而忽略了祭堂中间的那极为显眼的祭案及五个三足铜鼎,自然也忽略了那些鼎器中盛放之物。
此刻听苗贤这样说道,她也止不住再次往祭案的方向看去。
而那一看,阴十七的心即便早有准备,也止不住拔凉拔凉。
祭案上由左至右排列放着的铜鼎里依次放着一条左腿、一条右臂、一条左臂、一条右腿,最后的铜鼎空着。
木、火、土、金、水。
叶奇胜说过苗大是五德中的仁,那么第一个铜鼎盛放的左腿应该就是苗大的左腿,对应木主仁。
只是苗大已死了有一年半,那左腿只腐化剩白森森的左腿骨骼。
右臂是苗寡妇的,对应火主礼,在第二个铜鼎。
左臂是铁十娘的,对应土主信,在第三个铜鼎。
朱松之死,阴十七虽未与叶奇胜证实过,但她想既然苗大的溺亡非偶尔,那么朱松的溺亡必定是五德中的义。
那么在第四个铜鼎里,那条右腿应该就是朱松的右瘸腿,对应金主义,也符合她与展颜了解到的朱松报答叶奇胜的恩义。
至于最后一个空着的铜鼎,她实在不愿去想当苗向乐的头颅被砍下来之后盛放在铜鼎时的情景!
苗贤会缩骨功,难保她不会旁的功夫,阴十七虽有一些身手,但面对一些会古武的这个朝代的人,她还是觉得应该小心为上。
大概这也是她在现代当私家侦探时保留并执行得最好的优良习惯了。
苗贤说待到时辰一到,也就是说时还没到但快到了。
阴十七想到这里,有些急了起来,她必须在祭祀时辰到来之前救下苗向乐才行!
心正焦急,脑子快速转动起来,想着该如何营救苗向乐之际,阴十七听到了左侧门的动静——有人踏过左侧门来了!
过了左侧门,到阴十七所隐身的墙壁只不到三十步的距离!
没有多想与思虑,几乎在察觉的同一时间,阴十七已然本能自救起来。
她快速往廊下栏杆一踏,以力借力蹬向高处廊檐,双手紧紧抓住廊檐边沿处,又一个脚蹬向边柱,利用反弹之力,身子轻盈且快速攀上廊檐之上。
往祭堂屋顶那边缩了几缩,阴十七迅速伏身趴下。
身下是瓦片,一片连着一片。
阴十七自趴下便连大气都不敢出,身体与瓦片几乎不留半点缝隙,紧紧贴着。
苗铁快速自左侧门走入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