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不间断传来摧枯拉朽的树木折断倒地的闷响,数道剑光在空中交织成一张五光十色的网,却正好堪堪避开前来抗木料的青壮男仆。
男仆们默然无语的扛起地上已经去了皮的滚圆的木料,口中吆喝着,小心的避开散落在地的枝桠树杈,一路紧走到平原,放在一身青袍的小少年面前,便要紧赶慢赶的去抗下一波木料——斯坦大叔看的目瞪口呆,从前他也干过这扛木料的活计,要比砍树的轻松许多。总归伐木的速度跟不上抗料的,得了空还能歇息一会,可现下这情景,分明就颠倒了过来。
斯坦大叔看的两眼发直,知道宁临风停下来拽了他一把,方才清醒:“大……大人?”
“别叫我大人了,叫我临风师叔即可。”宁临风笑了笑,安格嘱咐过她,进了凌虚派,不管仆役还是他们,都算是同门师兄弟。本来这些没有灵根的凡人只能在外门之下做事,只是如今并没有外门弟子,他们也是一直跟在身边伺候的,干脆就囊括进外门,这么算下来,叫他一声师兄,也是理所当然。
斯坦大叔却听的怔住了,临风师叔?且不说他有没有资格这么叫,单看外表……他怎么也比这位大了十几二十来岁吧?虽然他心里也知道,这位全然没有看起来那么年轻?
“可……这不合规矩……”斯坦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不是他不识抬举,而是真的不敢啊!
“这是凌虚派,不是外边!你放心,你们算是外门弟子,都是一家人,就该如此称呼。”宁临风勾起唇一笑,不疾不徐的道。俊逸的眉目配上这样温和的笑容,直勾的几个做粗活的仆妇心头直跳,好在也就是腹诽一下。谁也没真的肖想,只呆了呆就继续做活去了。偶尔闪过两道飘忽的眼神。“不管是我,但凡入了内门,同辈外门弟子都称一声师兄师姐,可记住了?”
“是……我记住了。”斯坦老实的点点头,也是。一家一个规矩,既然主人定下的规矩是这样,他当然奴随主便。只是……他们以后是一家人了么?
斯坦有些莫名的激动,他早年丧父丧母。娶了老婆却无子女,后来妻子也故去了,家这个词对他而言。和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区别。这会突然有了一个家,还是一个大家庭,心下感慨也是正常的。不过他心里明白,主人家就是主人家,就算成了家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内门是什么,他还不太清楚,但隐隐约约知道,包括那两位小少爷在内,似乎都是内门的人。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两个年纪可以做自己孙子的“师兄”了?
宁临风看他答应的痛快。倒有几分欣赏。常年给人家做奴仆的,身上多多少少都会呆了点儿奴性,斯坦虽然也常年给别人家打短工,却没有那股子谄媚卑微的姿态,人看着老实低调,却是个灵活的性子,不会一味钻牛角尖,看起来就顺眼许多。
“木料应该够了,米诺烘干之后就可以动工了。这是师父给我的图纸,你帮我瞧瞧,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的?”鉴定了一把自己的这个“师侄”,宁临风想起正事,将收在储物戒指里的图纸掏了出来。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对于建筑工程学,他实打实就是个外行人,看着图纸就跟看天书似的。干脆就让斯坦帮忙瞧着,有这个熟练工在,也能少出点错不是?
斯坦闻言瞄了两眼,脸上露出了几丝尴尬之色:“大……那个,师叔,我不识字啊!”
图纸上除了画好的建筑图,也标注了一些小字,为的是能让看图纸的人领会的更深。数字他能看明白,可那些字,它们认识他,他不认识它们啊!
宁临风便耐心地一一指出来,念了给他听。
斯坦边听边点头,等到宁临风说完,他也挑出了几处大大小小的错处,不禁说道:“只要改了这些,能造出来的屋子一定很漂亮!而且这屋子的布局极好,简单又实用。只是……用竹子来建三层的小楼,能撑的起来吗?”竹子可比木头脆的多!
“只要能建起来,自然能撑得住。”宁临风莞尔一笑,只是奇怪,为何安格不用砖料石料建造房屋?那些更结实耐用不是?
安格毕竟不是专门的设计人员,她画的这些竹楼木屋,还是以前在落凤山上瞧见过的,依样画葫芦描出来,再加上自己的理解罢了。不是所有修士都喜欢一天到晚窝在洞府里打坐的,山上这样类似的建筑并不少。但山上却没有世俗世界的钢筋混凝土,要她画出那种几十层建筑物的建筑图,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在安格的想法中,山上的房子,就该是这样的。
敲定了建筑图,造房子的大业便开始了。说是让众人参与,也不过是让他们搬搬由米诺烤去水份,宁临风亲自切割的木板罢了。木板和剖好的竹片竹枝上头都融入了加固的符篆,可比一般材料坚实的多,重量却一点儿都没有增加。有两个青年好奇试着去掰弯一根竹枝,费了吃奶的劲头,可那竹枝却纹丝不动。
搭房子的主力自然是宁临风带着两个小师弟,都不用架起人工梯子,就看见木板在天空中飞来飞去,不一会儿平缓的山坡上错落有致的多了几座房屋雏形。而殷若雪领着几个仆妇做好了饭,闲了下来,便跑来给他们帮忙,不是还玩心大起的在地上找两朵花儿烘干,塞在竹枝木板的夹缝里,点缀成装饰品。
两个小孩子玩的最是开心,初起还小心翼翼的照着斯坦的说法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