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处于溪流的发源地稍稍靠下的位置。相较于医谷外面的俗世皇宫大殿,圣殿则显得甚为古朴,里边并没有什么雕金饰玉的摆设。
放眼望去,整个大殿大致可分为三个部分:地面,顶上以及四面墙壁。
四面墙壁上书满了奇怪的字符,颜色鲜红扎眼,既抢眼又晃人的眼。水翎烁因为多看了一眼缘故,两只眼睛立即便给晃得半天不能清楚视物。
穹顶上也是古怪得很。上边悬满了长短不一却又粗细相似的木棒,直把整个穹顶遮掩得密密实实,木棒之间至多只余了常人食指大小的空隙。水翎烁注意到这些木棒还不时轻颤着,同时它们偶尔还有动作,不过动作的位置不一,有时在这一处,有时又在另一处,让人感觉这些木棒似乎组成了一个活的生命体,同人一般会呼吸,会不时自然地调换身姿。
地面上则显得极为普通了。一溜儿的草质蒲团跟俗世中的庙宇内一般,排得整整齐齐。只不同的是,庙宇中的草铺团上坐的不是信客便是沙弥,而这里的草铺团上头坐的都是医谷当中最有身份能耐的人。
医谷中有两种人可以坐上这地上的蒲团。一种是谷主的三代内直系亲属,一种则是医术能入榜的能人。
而这个“榜”,便是那四面墙壁。四面墙壁上每一处鲜红扎眼的字符便代表着一位医术高超者的意志,每一处字符具是以他的半碗鲜血铸就。因此,想要上榜的人都在比试之前自行放了半碗血搁在面前。
当然墙壁上那些字符的主人基本都已作了古,只有几位还坐在蒲团上。所以,对于比试结果的评判,水翎烁甚是好奇,她很想知道这场比试究竟有多公平。毕竟她在来的路上已听秋霞讲过,这一次的比试者中有一位乃是上了榜却还活着坐在蒲团上的两位老家伙的后人。
圣殿只在医术比试的时候才对谷中大众开放,平日里它只属于谷主一个人。
现下在进行的正是医谷二十年一次的医术比试。
这一次的比试之后便是丛文诣大婚的日子,因为这一层已成既定事实的关系,水翎烁很荣幸地以那两种人以外的身份能耐占了一个草铺团。
医谷中人以医为尊,几乎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能顺利通过比试,继而荣耀上榜。秋霞也不例外。不过,她的老祖宗们立了一门十分不人性化的规矩:谷主必为古姓后人,而在任谷主的三代内直系亲属不得参与医术比试。
水翎烁在来的路上听了她不少愤愤不平的话,其中有一大半便是与那位有后台的比试者有关。
概括来讲便是,那位只比秋霞大两岁的男子不学无术,医术烂成渣。
当然,水翎烁并不怎么信这些。吃不了葡萄说葡萄酸的情况她见多了。不过她倒是因为了秋霞的反复唠叨,记住了“不学无术”那位的名字——曾志。
这人名字实在个性,因此她自坐上蒲团便基本把目光都投放在他身上。她很无聊地就想知道这个曾志到底需不需要增加智力。
但事实是这人还真不笨,其实际表现与他那个性化的名字完全相反。只看他取草药的动作便不难发现他的自信与实力。旁的人把手放在面前的草药堆里翻找半天才取出一棵来,拿在手上的时候或许还有犹豫分量的多少。而这个曾志却只是信手便拿了一株,食指与拇指极自然地一掐便取好了分量。
丛文诣见她一直把目光投放在曾志那里,忽然开口小声解释道:“他在炼制一种极为常见的药丸,这种药丸有祛湿寒之气的功效……”
水翎烁听到这儿立即便微笑起来:“我记得,那次落在湖水里,你就有做过这种药丸与我吃。”
那边曾志已然制作出了几颗药丸来,模样正与当时丛文诣给她吃的相同。这使得她不禁有些飘飘然,又转脸对丛文诣道:“我自来不怎么记事,却记得那药丸的模样功效,你说我这样算不算是很有天赋?”
她前面坐着的正是榜上“留血”的存活者之一,他虽须发皆白但耳朵却甚是好使,这时候第一时间回过脸来瞥了她一眼:“我们医谷中三岁小儿都会。”
水翎烁:“……”这老头子忒讨厌,又没同他讲。
她只作没听到,转脸又对丛文诣说道:“听说季癞子隔壁的胡寡妇那儿子都五岁了还不怎么会讲话,却是怎的一回事?”
丛文诣轻咳了声:“他那是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伤到了脑子的缘故。”
水翎烁故作不解:“不是说谷中三岁小孩都会认草药什么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有意放低了声音,然而前面那位却又听到了,又第一时间转过脸面来:“你也好意思同那个笨小娃比?”
水翎烁立即纠正他:“那孩子只是说话慢,怎么能算是个笨的?我前天还见他替他娘教训了季癞子,季癞子惯会欺负小孩子,听说还是头一回吃到了亏……”
丛文诣拉了拉水翎烁,示意她不要再说。因为这时候老头儿旁边坐着的老太太也转过了脸来。
两个白发老年人即便再是硬朗也长了满脸的褶子,两人齐齐这么一瞪过来,水翎烁立即感到视觉受到了莫大的冲击,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禁有点发慌。
然而她却听老头儿忽然对老太太说道:“这小丫头还挺小气,嘿,我就纳闷了,怎么我就看中了她呢?”
老太太也是一叹,道:“其实,我也挺喜欢她的,这是怎的一回事?”
水翎烁彻底懵了:“你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