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冲天的火光,顺着门缝看去,朱雀大街上到处都是叛军疾驰而过的身影……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带着一小队叛军闯进家中,将正发着疟疾的爹爹从**上强行拖起带走,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娘抱着他躲在后院的一堆柴火下,直到天才敢出来……爹爹再回家时,原先身上的红色官袍变成了紫色,随他一同而来的人都称他为尚书,可娘却带着他住进了下人住的厢房,整日面带愁容,叹息不止……长安皇城丁字路口的那棵独柳树,爹爹被处斩前,望着她母子二人的眼神中充满了哀伤和无奈……闲厩院中,苏福忠笑吟吟地冲他说道:“天佑英才,所幸这回总算替来翰林保留下一点根脉,小子,快快长大吧,给你爹娘生上几个大胖孙子……”
“兄弟,醒醒。”一阵呼唤在耳畔急促的响起。
来兴儿睁开眼睛,盯着眼前的壮汉问:“你是谁?”
“我是骆三儿,你的结义大哥呀,想起来了吗?”
“傅将军,是你吗?唉呀,快去禀报太子,夏嬷嬷被他给扣下了……”
骆三儿又好气又好笑,一把将来兴儿拉起,说道:“太子已经知道了,你快醒醒吧。”
来兴儿借骆三儿拉他的劲,一跃身下了**,拔腿就向外跑。骆三儿忙叫门外站着的军士将他拦下,说道:“你这样回去可不成,来人,再给他碗姜汤。”
来兴儿又喝下碗姜汤,困惑地问骆三儿:“你是骆三儿?这是什么地方?”
骆三儿见他清醒过来,舒了口气,答道:“你总算醒了,这儿是在花坊,我奉李大人之命送你回凝香轩,太子还等着你呢。”
来兴儿忙问:“夏嬷嬷呢,现在什么时辰,晌午过了吗?”
骆三儿指指窗外,笑道:“你瞧,天已了,夏嬷嬷早就回去了,只等你啦。”
来兴儿惊讶道:“他放夏嬷嬷回凝香轩了?”
骆三儿说道:“是啊,我带人送她回去的,这还有假?时辰不早了,咱边走边说吧。”
骆三儿带两名军士押着来兴儿出了花坊,朝凝香轩的方向走去。
来兴儿昏昏沉沉的头脑被外面的凉风一激,又清醒了几分,他立马回想起钱大顺拿着人肉往嘴里塞的情形,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骆三儿见他如此,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笑道:“兄弟,想不到今天轮到哥哥我看着你了。你醒过来的算是快了,那一个还在发疯呢。”
来兴儿被他搂着,很不舒服,挣了两下,竟挣脱不开,只听骆三儿又说道:“我就在太子内坊李大人身边当值,以后有事可到那里找我。”
来兴儿问道:“你不跟着景将军,怎么会在这里?”
骆三儿便将皇后造访景府,带他入宫的前后经过讲了一遍,末了,问来兴儿道:“李大人可交待了,你自今日起不得擅出东宫,随时等候他的传唤。兄弟,你跟哥哥交个底,怎么会卷入到这钦案中来了?”
来兴儿不知从何说起,他听骆三儿的语气,似乎和芙蓉不是一路的,应该不知道自己眼线的身份,便佯怒道:“敢情大哥你这是在押解嫌犯哪,我一个小当差的,怎会和什么钦案扯上关系。”
骆三儿奉了李进忠的严令,今晚务必将来兴儿送回凝香轩,他暗自揣摸来兴儿定是个紧要的人物,才劳动堂堂钦差亲自交待差事,现在见来兴儿发怒,想安抚他两句,便说道:“兄弟你别恼,就是有什么,大哥也定会帮你出头的。”
来兴儿差点儿被他逗得笑出声来,心想这个浑球,身上山野莽夫的习性一点儿没改。转念又一想,自己在这深宫之中,能说说知心话的竟连一个人都没有,只和自己如此贴心,想到这儿,不由得伸出手,揽住骆三儿粗壮的腰身,紧紧依偎在他的怀中。
刘才人竟然还没有走。来兴儿一走进凝香轩的正堂,就看见她站在太子身后,正在为太子推背,林树和夏嬷嬷都在,只是不见婉容。夏嬷嬷见来兴儿回来,高兴地走上来拉着他的手,嘴里一个劲地念叨:“让孩儿跟着吃苦了,老婆子心里真过意不去。”
来兴儿轻轻挣脱她,上前向太子叩首施礼。太子显得很疲倦,抬手叫刘才人停下来,吩咐道:“来兴儿下去歇息吧,这两日暂不用当差,待药力消了再来回话。秀儿,我有话跟你说。”
待来兴儿退下,太子方说道:“如今暄儿身子未完全恢复,婉容有孕在身,宫中不消停,你平素虽不喜多事,只怕这些日子也要替本宫多担待些了。绮华台住着不便,你暂且挪到宜春宫去,从明儿起,内苑各处诸般事务,叫尚敬找你回话。”
刘才人才要开口推辞,太子一摆手:“不必多说,你回去收拾一下,今晚就挪过去吧。”
刘才人只得应道:“嫔妾向无理事之才,承蒙爷您**信,只有勉力去做了。待嫔妾到后面再看一眼娘娘,这就回去。”她见太子无话,施了一礼,从后门出了正堂,却并不径直朝寝殿去,而是闪身进了来兴儿的卧房。
来兴儿见她进来,尽管并不意外,却仍紧张地问道:“娘娘,还有事吗?”
刘才人压低声音说道:“太子命我搬到宜春宫去,你在此要盯牢了那个老婆子,如有异动,速报我知。”说罢,也不待来兴儿答话,便飘然而去。
来兴儿摸摸腰间,早晨刘才人丢给他的锦囊还在,他点燃灯,取出锦囊里的物件观瞧,果然是一块同样镌有荷花图样的绿玉牌。太子的嫔妃中竟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