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皇帝的本意,并不舍得放来兴儿离开自己身边,可一来因以傅奕为首的各路藩镇不肯发兵西征,令皇帝只能把抵御吐蕃入侵的希望寄托在了神鹤一支兵马身上,二来于承恩方才夸赞来兴儿的一番话也着实叫皇帝为之心动,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毫无临阵经验的睦王李启自是叫皇帝放心不下,唯有景云丛和来兴儿这一老一少的组合在对敌吐蕃的几次大战中取得过世人瞩目的战绩,要想避免再一次弃京东奔,也只有令来兴儿再赴西疆了。
“兴儿主动请缨,其志可嘉。裴百药,即刻起草诏命,任来兴儿为河西、陇右两道行军副元帅之职,暂受景云丛节制,发给神鹤一都两万人马的粮晌,准其自行招募兵士入伍,以抗吐蕃。另,赐来兴儿之子来镇宜阳县男爵位,以赏其父之功勋。”
皇帝说着,站起身,走至来兴儿面前,拉起来兴儿的一只手,握在自己手中,十分恳切地说道:“锦屏和孩子,你就尽管交给朕来照拂,待此次自西疆建功归来,朕必亲自主持,为你来氏一族平反昭雪。”
来兴儿努力按捺着心中的激动之情,跪倒在地,慨然应道:“敬请陛下放心,来兴儿必不会令陛下失望的,但有来兴儿一口气在,定叫蕃寇有来无回。”
于承恩眼见得来兴儿着了自己的道,被皇帝再一次打发到了西疆,充当抵御吐蕃大举入侵的排头兵,不由得心花怒放,忙凑至近前补充道:“今日臣便传命项知非,令他亲率兵马立即动身进京,确保长安无虞。”
皇帝目光一闪,随即变得黯淡了下来,带着几分无奈地点点头,只对来兴儿殷殷说道:“兴儿好自为之,朕就在这大明宫中朝夕盼望着你的捷报。”
来兴儿挺身站起,向着皇帝深深鞠了一躬,一言不发,转身就向殿外走去。
睦王李启受了皇帝的冷落,正觉心灰意冷,扭项抬眼之际,突然看到于承恩嘴角挂着的一丝阴险笑容,心头一紧,像是察觉出了什么,随即向皇帝积极表态道:“请父皇放心,儿臣自今日起即亲自坐镇帅府,为西疆官军督筹粮晌,以供战时所需。”
“如此甚好。”皇帝望向李启的目光终于变得柔和了下来。
来兴儿昨日在师奶青橙那里获得了前往泾州刺杀纳悉摩,夺取裂云剑的比试任务,今天又从皇帝这儿领受了率军抵抗吐蕃大举入侵的使命,自是不愿多在长安耽搁一刻,出了延英殿,即大踏步向宫门方向走去。
来兴儿尚未走出多远,就听身后传来韦敞急急的声音,冲他叫道:“抚远侯暂请留步。”
来兴儿闻声停下脚步,转头望去,只见韦敞满头大汗地从后面追赶了过来。
“韦大人,不知有何指教啊?”来兴儿已不向先前那样对韦敞怀有敬重之心,冷淡地问道。
“抚远侯啊,临行前,韦某有一言相告,但不知抚远侯能否听得入耳?”韦敞抹一把脸上的汗水,说道。
来兴儿焦急地望着宫门的方向,默不作声。
“此番抚远侯二赴西疆,原非出自圣上本意。”韦敞瞧出来兴儿对自己颇不耐烦,略一迟疑,但还是开口劝道,“然事已至此,韦某也不便再多说些什么,只有一句话奉劝侯爷,此次西疆之行无论胜负成败,抚远侯都须爱惜自身,全身而归,只有这样,才足以令圣上安心哪。”
来兴儿听韦敞话说得十分含蓄,联想起方才朝议时于承恩竭力窜掇着皇帝命自己再赴西疆的情形,不由得陡生警觉,可他自认与韦敞并非同道之人,难以与他推心置腹地详询究竟,只淡淡地冲韦敞一抱拳,说道:“韦大人的一番好意,来兴儿心领了。诏命在身,请恕来兴儿不便久留,就此告辞了。”说罢,也不待韦敞再说些什么,转身扬长而去。
来兴儿既领受了率军抵御吐蕃入侵的诏命,想到此番潜入泾州行刺纳悉摩就不仅仅是为了与所谓的同门师叔较量技艺,同时也可趁吐蕃主力尚未完全集结之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杀一杀他们的威风,登时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他无暇向锦屏、景昭等人告别,在宫门外翻身上了马,策马扬鞭,径直朝着安远门的方向奔去。
待来兴儿纵马刚刚出了安远门,突觉头顶掠过一阵疾风,他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右侧的肩头倏地往下一沉,像是有一只大鸟落在了自己的肩头。
“飞鹞传书。”
来兴儿一惊之下,忙探手从落在自己肩头的鹞鹰脚上解下一个密封的蜡丸,揭开封印,将里面包裹着的一张二指宽的字条拿在手中展开观瞧。只见字条上写着一行小字:吐蕃大军已入西疆,全都奉命移驻灵台候命,速归。
来兴儿骑在小白龙的马背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吐蕃人来得好快呀。长安城中得到讯息才不过几日的光景,他们就已经卷土重来了。”
他暗自估算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决定仍旧按照原先的计划独自赶赴泾州一行,纵然不能一举刺杀得了纳悉摩,也可先行试探试探对方的虚实动向。
来兴儿打定主意,拔转马头返回安远门,向守城的军士借了笔墨纸砚,匆匆将自己的行踪去向写在一张小纸条上,精心用蜡丸密封好,重新系回到那只鹞鹰的脚爪之上,向西边的方向招手向鹞鹰示意。那只鹞鹰已被江中石驯化得十分通人性,扑棱棱展翅飞向高空,转瞬之间就消失在了蓝天白云之中。
刚一出城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