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嬷嬷去请了府上的客卿大夫过来为谢珩煦包扎,屋内已经收拾过,待到大夫为谢珩煦包扎好了伤口,青篍便带着他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二人,谢珩煦坐在一边的围椅上,侧目看蒂莲,只见她半卧在榻上垂着目不知在想什么,不由心下一阵局促不安。
他起身重新步到榻边,犹豫了会儿落座,小心翼翼的瞧着她苍白清漠的面色,不由声线放低放缓,“莲儿,你还生我的气?”
低垂的眼睫抬起,蒂莲瞪了他一眼,侧头看向床帐,“西北是不是很好,好的让你不想回来。”
谢珩煦腰背挺直,喉间滚动,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侧脸,快速回道,“不好,天寒地冻贫瘠潦草,我是急着赶回来的。”
“你还撒谎!”,猛的转头看向他,蒂莲月眸瞪大斥骂一声。
谢珩煦一顿,小心翼翼的道,“我说了混话,怕你还生气,不敢回京。”
“你也知道是混话!”,蒂莲气急,狠狠踢了他一脚,“你本事那么大,你怎么不干脆留在西北算了!回来干什么,回来干什么!”
“莲儿,我知错了!”,看她情绪爆发,谢珩煦顾不得许多,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再也不瞎猜忌乱说话了,莲儿你别生气了。”
憋了几个月的火气,又因着安帝的事情,蒂莲此刻一爆发,哪里是轻易便能被他安抚的。
她被谢珩煦固在怀里,只能用力拍打他的背,气急之下还冲着他的颈项狠狠咬了下去。
‘嘶’,谢珩煦修眉紧蹙咬牙忍着传来的剧痛,昂着下巴任她咬,颤着声哄道,“你打也好咬也好,气火发过了,便原谅我这一次吧。”
蒂莲闻言一把推开他,“你还敢讨价还价!”,目光触及他额际渗出血的纱布,不由一顿,抿唇蹙起眉。
谢珩煦颇有眼色的道,“莲儿别担心,不疼,明日便好了。”
蒂莲便瞪眼啐了他一口,“谁担心你!疼死活该!”
谢珩煦却不恼,凤眸一眯薄唇笑弯,漏出一口白牙,便是下巴上有着胡茬也丝毫不减笑容里的阳光灿烂,“莲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担心我了。”
蒂莲咬咬牙,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将他推开,“滚开!你要压死我!”
谢珩煦闻言连忙松开她,神情肃穆的扶她躺好,瞧着她消瘦苍白的容貌,不由一阵心痛,蹙着眉低柔问道,“究竟怎么了,得了什么病,既然瘦成这副样子。”
想起这病的来历,蒂莲不由月眸一暗,淡淡道,“冬日里受了寒,吃不下东西罢了,过些日子便好了。”
“吃不下东西?”,谢珩煦眉心皱成川字,这可是大事,蒂莲本便对吃食极讲究挑剔,如今岂不是更难过,不由俯身抵住她额头,柔声哄道,“今日起我陪你吃,定要将你养好了。”
四目相对,望着他乌亮温暖的凤眸,蒂莲抿了抿唇,玉臂轻抬挽住他脖颈,嘟唇道,“子煦,我难过。”
见她这副娇憨模样,谢珩煦心都要融化了,俯身抱着她轻哄,“我知道,我知道,我陪着你,莲儿很快会好起来的。”
蒂莲垂目,回抱着他月眸微眯,心下叹了一声,这个呆子,当然不能让他知道,若是知道了她为什么难过,岂不是非带兵弑君不可。
正自思索着,蒂莲便觉压在身上的重量一沉,耳听谢珩煦的语声有些迷糊,“莲儿,我不回府了,就在这儿照顾你。”
蒂莲翻了个白眼,“你想得美!非要爹爹扒了你一层皮不可。”
谢珩煦没说话,蒂莲不由侧头,却见他被风霜吹的黑了些的刚毅侧脸微微歪在一边,凤眸闭合呼吸均匀,竟然是睡着了。
这人,定是连着几夜没睡,十一月底还在西北,眼下不到一个月就回了京城,这一路怕是没怎么休息。
心下一软,看着他冒着胡子青渣的粗糙模样,不由抿唇喃喃道,“就允许你在这里睡一夜,只睡一夜啊。”
言罢轻轻将他推开,自床榻上起身,跪坐在一边将谢珩煦的双腿抬到床上,给他盖上锦被,随即看着他的睡颜怔了半晌,伸手捏住他的面颊,“我真是欠你的!”
于是乎,江洛修傍晚回府便听说了谢珩煦回京便直奔过来的消息,转身便去了西厢,掀帘而入到得内室,看到内里的情景不由一怔,随即面色微青。
只见蒂莲一袭内衫裹着狐裘坐在桌边喝粥,手边的桌上摆放了几盘清淡小菜,而床上躺着的那个欣长矫健的身影,不是谢珩煦是谁。
这情景,到底谁才是病人,江洛修不由负手走到床边,目光触及谢珩煦额际的伤口,眉心的皱痕更深,回身问蒂莲,“他这是怎么了。”
青篍闻言垂着眼帘屏气,蒂莲捧着玉碗不自在的呢喃道,“...是,莲儿砸的。”
她砸的?江洛修凤眸一瞪,回头盯着谢珩煦看,半晌又看向蒂莲一脸不以为意的道,“砸的好,不过,这都什么时辰了,便是砸晕了抬也给他抬到荣国公府去养着,怎么还留在这儿!”,说到最后一脸不满。
青篍只觉得自己是幻听了,小姐砸破了人家的头,相爷居然还说砸的好,此时她恨不能被砸晕的是自己,好证明自己是产生了幻觉。
蒂莲也有些无语,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跟爹爹说,谢珩煦只是睡着了,否则他一定让谨言带人将他扔出去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蒂莲一脸淡静的放下玉碗,起身步到床边道,“他一路不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