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哪一方面?”

“关于……”说到这里,江华顿了一顿,似乎在踌躇着,不知道怎样说才好。

深田凉子却并不催促,只是拿眼望着他,淡淡的问道:“我与江先生是初次见面吧?”

“是的。”

“那不知道江先生为什么偏要来找我?”深田凉子问道。

江华试探着的道:“因为我说的这件事,与荣家有关。”

果然,深田凉子现出了一点感兴趣的样子。她把手臂放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是这样的。”江华开门见山的讲道:“我与荣家已经去世的家主荣斌也是多年的交情了,因此,对他们家的事情有些了解。大家同样都是做生意的,荣斌就与众不同。近些年来,他做的买卖个个挣钱,出于好奇,我甚至看过他们公司的报表,又了解过荣氏向政府缴纳的税金,而得到的结果却是,荣氏账面上的数字往往少得令我吃惊。他家里从不铺张,他本人也没有什么费钱的嗜好,儿子们又出息用不着他供给,我非常不解,他家的钱到底是用在哪里去了。”

深田凉子将身子向椅背上一靠,嘴角现出一丝冷笑:“江先生对别人家的事情竟这样留意,人家挣了多少、花了多少恐怕是人家的自由吧。”

江华老脸微微一红,强自镇定继续道:“深田课长不了解商人。中国人说商人重利,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荣斌以各种各样的名义和借口买进,却未见卖出,说得好听一点是投机,说得不好听,则是囤积居奇,发国难财!这也是我们政府明令禁止的。”

“那又怎么样?恐怕现在上海这样投机倒把的商人不在少数,更何况,他人又已经不在了。再者,你说的这点子事情并不归我们特高课管,你为什么不去向你们新政府相关部门反应?”

江华苦笑道:“深田课长这是说笑呢。荣梓义现在掌管着新政府的经济司,我去找他们,还不把我立时给打出来?我之所以来找深田课长,其中还有着另一层道理。那就是,根据我无意中打探得来的消息,完全有理由怀疑荣斌囤积的货物中有政府管控物资,也就是……”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凑近深田凉子一些:“打仗能用得上的那些东西。”

深田凉子皱了皱眉,问道:“可有真凭实据?”

“证据暂时倒是没有。但是,一旦让我们找到了这些东西,真相不也就大白于天下了。荣斌的经济头脑过人,他买进这些东西必有深意,也许是他早就看准了这场战争要打很长的时间,这种买卖,只赚不赔。”

深田凉子稍稍低下头,手指在桌子上无意识的敲击着,显然在思考着江华的话。

江华又凑近了一些,道:“以深田课长的能力,想要找到这批物资应该并不难。而以荣家的现状,想要抓住他们的把柄并不容易,这已经是最好的一个机会了。”

深田凉子突然脸色一沉,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抓住荣家的把柄。他们怎样与我何关?”

江华不料她说翻脸就翻脸,但见她羞恼的神色,心中暗骂自己糊涂。她再怎么强势,也终归是个女人,同其他女人一样,最怕外人看出自己的小心思。

江华忙道:“本是与深田课长无关。只不过,如果真做成了这件事,也算是深田课长的一桩功劳。再不济,因了这件事,荣梓义从此以后在深田课长面前再也不会有脾气。深田课长别看荣梓义表面上与继母吵架,从家中搬了出来。但事实上,对他来说,最在乎的还是他的家人。他家里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比谁都着急。一个成年男子,有独立的人格和职业,如果不抓住他的这个弱点,又怎么能让他就范?”

江华见深田凉子的眼睛里渐渐放出一点光来,觉得自己今天这个宝是押得对了。

眼见深田凉子的脸色和缓了些,江华渐渐放下心来。又听她问道:“我这个人,最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知道在这件事里,江先生希望得到什么?还请明说。”

“痛快。”江华笑道:“我所求无它,主要还是与深田课长交个长远的朋友,请深田课长以后对江家的生意照拂一二。另外,如果这批货不涉及太多,我还可以为深田课长处置这批货尽一份绵薄之力。”他想的是,深田凉子如果想借机要挟荣梓义,必定要秘密处理这批物资,他正可以从中大捞一笔。

深田凉子点点头,站起身来,竟然屈尊俯就的伸出手来与江华握了握,道:“我很愿意与江先生交这个朋友。只不过,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擅自行动。我这边将会开始进行调查,如果江先生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也请尽早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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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荣公馆里,吴玉珍早已经去休息了,可荣梓孝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灯下,荣梓孝拿着一个笔袋发呆。

这是江月容绣的,蓝色的缎子底上一轮圆圆的明月。想当初,荣梓孝还曾经笑话她做得太过简单。他想起江月容当时咬着嘴唇的羞涩模样,泛红的脸蛋和闪亮的眼睛,一切便仿如昨日才发生的一般。

缎子柔软冰凉的触感,仿佛她的手,总是象捂不暖似的。可谁想到这样柔弱的外表下,竟然有着一颗火热勇敢的心!

她有着不为人知的身份,关键时刻,她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荣梓孝的眼前,又浮现出她干净得近乎透明的脸颊,渐渐的失去血


状态提示:第二十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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