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总算是开恩了,连着几个小晴天。
那些勤快些抢着把油菜收回来的人就占了先机,趁着天气晴朗,把油菜脱粒晒干了。
刘小四的感冒好了,帮着七老汉很快地就把油菜籽晒干收好了。
七老汉这两天还有一件高兴事,那只老母羊产了三只小羊羔。
看着小羊羔摇摇摆摆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七老汉和刘小四脸上都笑开了花。
新生命的诞生总是让人欣喜的。何况那是毛茸茸,奶声奶气叫着满地跑的小羊羔。看着它们水汪汪的眼睛,就像看着两颗宝石,让人的心都软软的。
球球也高兴坏了,三只小羊羔成了它新的玩伴。它总是爱逗弄那三只小羊羔。不是追着它们跑,就是冲着它们汪汪地叫两声,作势要咬它们。
一开始小羊羔总是惊慌地蹦跳着跑到羊妈妈身边。老母羊就低下头用犄角去顶球球。有时候会把球球顶得在地上打好几个滚。
刘小四就感慨,这护仔真是所有母亲的天性啊,哪怕它只是一头羊,在孩子受到伤害的时候总是奋不顾身地冲在前面。
后来小羊羔们就识破了球球的鬼把戏,知道它只是装腔作势,并不是真的要咬它们。三个小家伙就开始合起火来欺负球球。
这个去顶它的脑袋,那个去顶它的屁股,把球球弄得团团转。它们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游戏,能够在院子里玩上半天。
七老汉和刘小四也能够在屋檐下对着球球和三只小羊羔看上半天。仿佛回到了他们自己的童年时光。
那时候,天是那么蓝,风是那么柔。记忆里似乎所有的日子都是阳光灿烂的,没有忧愁,没有烦恼。也许忧愁和烦恼还是有的,只是被时光的沙漏过滤了,只剩下那些无法追回的美好。
油坊开始榨菜籽油了。每年的这个时候,菜籽油的香味就会飘荡一个多月。离着油坊三四里地都能够闻到。
油坊是韩家祠的韩二娃开的,在车车山通往方家镇的公路边。
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是附近几个村子的留守人群一次小小的聚会。
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大家几乎都相互认识。有的甚至往上数三代都认识,自然就有那种邻里乡亲的亲近感。不像那些城里人,有的对门住了十多年都相互不认识。
七老汉和刘小四一人推了一辆鸡公车,推着今年收获的几百斤的油菜籽去榨油坊。
这些菜籽油他们是吃不完的,自己留够一年的,多余的就卖给榨油的韩二娃。也有的全部自己拿回家,放在那种土陶的大缸里。就有那些出门在外打工的人过年回来带着出去吃。
那种菜籽油的香味,是那些勾兑过的商品食用油没法比拟的。那是带着故乡泥土和阳光味道的美味,可以滋养那些远离了土地显得干瘪的灵魂。
也有城里的亲戚专门开了车到乡下来买菜籽油。这些没有添加过任何别的东西的良心油,也抚慰着那些经常为了食品安全而提心吊胆的心。他们就会感叹有一个乡下亲戚真是好啊。
七老汉和刘小四在油坊里排着队,等着榨油。每年的这个时候,油坊的机器都是彻夜不停地工作。
“七老汉,今年的收成不错啊!”有人跟七老汉打招呼。
“这是我和刘小四两家的。”
“七老汉你榨的油是全部拿回家,还是卖掉一部分啊?”油坊老板韩二娃过来问七老汉。
“我们自己留一部分,剩下的就卖给你吧。”七老汉没有问刘小四就自己做主了。
刘小四也没有异议,反正七老汉不会让他吃亏的。
“七哥,你看那好像是明秋的车。”刘小四看见一辆白色的轿车从车车山那个方向开过来。
“刘小四,你怕是想婆娘想花眼了。那车离得那么远你就看清楚了,莫非你龟儿子是个千里眼啊。”有人笑话刘小四。
刘小四不做声了,也许真的是他太想那个女人了。
七老汉拍了拍刘小四没有作声,他知道刘小四心里的苦,不管他怎么地照顾宠溺刘小四,他始终代替不了那个女人在他心里的位置的。
那辆白色的轿车开过来,在油坊前停了下来。车门打开,走出来的人差一点让刘小四跳起来。
真的是明秋和他的老娘。
明秋的老娘穿了一条绣花的旗袍,齐耳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整齐顺滑。棕色的高跟鞋,让她的身形显得有些挺拔,走起路来更是婷婷袅袅。那一份成熟高雅的气质,是那些青涩的小姑娘学也学不来的。
天啊,这是刘小四梦里的仙女,她真的来了。刘小四觉得这油坊里飘逸的香味似乎都是专为等待明秋妈妈的到来而做的布置。
那些榨油的人也被这城里老太太的气质折服了。纷纷感叹,这才是人家城里人的模样气质,把他们这些乡下人甩出去几公里了。
“四哥,我特意来看你的。”明秋妈妈不顾众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她,大大方方地走过来拉住刘小四的手。
刘小四居然有些拘束,有些扭捏,还有些小小的害羞,那么多父老乡亲看着他呢。可是他又不愿意把手抽回来。
“小四爸,我妈妈想你了。我带她到村里找你,村里人说你来了这里。”明秋走过来,跟七老汉和刘小四打招呼。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发了烟。
“韩二娃,我们的油不卖了。”刘小四扭头对韩二娃说。
“明秋啊,这是我们自己种的油菜籽榨的油,你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