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回朝,朝廷少了十来个官员以及他们全家皆被关押后,俞飞舟封王去了西域,开王也接了他的令去了屈奴驻守,等收到所有尘埃都落定的消息,皇上当朝颁布圣旨下令全国同日在菜市场斩杀一千余人的被关押者。>
而这一次宰杀,全国观望者到达十万人之多,这事在许多年后,还记录在周朝刑册。
事毕几日后,皇帝让睡在偏殿的太子过来。
太子与他的父皇同枕。
父子俩已经共同执政有二十余年了,这二十余年里,皇帝手把手教会了太子他所有擅长的东西,皇帝不急于退位,确实是因他舍不下这天下,而太子从无二心,是因他父皇给予他的权利,远超于一介太子……
就是他父皇在他身边,他也已经按他的方式处理这个国家的政事了。
而且,他父皇先前说六十岁后他就要完全陪他的母后,他说他六十岁之后的所有时间,都是他们的母后的。
太子之前已做好了等他父皇退位,他登基的准备。
可是,他还是没等他父皇的退位,没等到他把所有的时间给他们的母后,而是等来了他们的母后,父皇的相继离开。
太子躺在父母躺了许多年的龙风床上,整个人都是木然的。
“儿。”承武皇喊了他一声。
“嗯。”太子淡淡地应了一声。
“替为父照顾好你的弟弟妹妹?”
太子没吭声。
良久,他又“嗯”了一声。
承武皇撇头,看到眼泪从他儿子的眼边流下,落入了发里。
“我离不开你母后……”承武皇闭上眼,淡淡道,“我现在还能记着第一次见到你母后时的心情,还有娶到她那天想为她做的事,尚还能想起她为我生下你,还有你的弟弟妹妹那天所有想为她,为你们做的打算……”
是她从开始到她闭眼的那一刻,收养了他的心,收纳了他所有的好与坏,而这一切里,她做的每一件事,走的每一步,都是因她爱他。
他得到了一个于他而言最好的女人,一生没有哪天失去过她。
而现在,他已经失去她很多天了。
“想为你们做的,朕都做了,想为你们母后做的,朕还没……”承武皇拍拍太子的肩,“让朕走得安心点?”
太子默默地点着头。
“朕不喜欢你哭,”承武皇顿了顿,突然无奈地道,“你母后老说朕这人太自以为是,老是按自己的标准要求你,说朕在你年纪小小的时候就给了你众多压力,但她又怕亲自教导你,说要是像了她,你就没了生路……”
“孩儿都知道,”太子闭着眼睛流着泪,嘴里的声音已经发抖,“所以孩儿一直愿意当这个太子。”
为了他们心里嘴里全都是他,为了他,他们这样心里全是对方的人甚至会吵架,所以他很愿意当这个太子,心甘情愿地承担他父皇为他打下的江山的重责,甚至可以说,他每天早上醒来都非常欣于上朝,处理任何政事——哪怕那些事情再繁杂冗长。
他更是非常乐于担负起皇长兄的责任照顾弟弟妹妹,就因为他是他们的长兄,他们是父母交给他的责任。
可也就是因为如此,他已经没了视他若心肝宝贝的母亲,现在,连那个把他看得很重的父亲也要没了吗?
“你啊……”见太子哭,皇帝反倒笑了,“就爱哭这一点像了你母后。”
“父皇。”
“你哭,你母后要是知道了,会心疼的,见着了朕会怪朕不顾她为我生的儿女……”皇帝叹了口气,“是朕对不住你们,尤其是你。”
太子替他一同承担了他的责任,可现在,他却要抛下他了……
“父皇,您别这样说。”太子已经泣不成声。
“怪朕吧,”承武皇微笑地看着他的大儿子,道,“想怪朕的时候就怪,想朕的时候,就好好坐在朕给你的皇位上,就当朕还在陪着你。”
“您别说了,别说了……”
太子伤心欲绝,皇帝本来还有话要叮嘱,但话至此他已不想说了,他把他母后的帕子给了太子,等太子擦完眼泪,他给太子盖了被子。
第二天,太子醒来,身边没人。
苏公公跟苏叶公公,跪在龙凤床前。
太子茫然地看着床顶,好久才道,“他们在一起?”
“是,皇上。”苏公公五体伏地,泪水涟涟。
“皇上……”太子自嘲地牵起嘴角,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他是皇上了啊。
如果可以,他能不能不当这个皇上,就是当一辈子的太子,他也愿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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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绝气于他与皇后的双棺中,怀抱着娇小依人的皇后。
黄泉路上,皇帝左顾右盼。
有人看见他来,撒开腿丫子就跑。
皇帝不再往四周边上看了,眼睛只顾盯着那人的背影,问着来拘他魂的判官,“那人是谁?”
判官呵呵笑。
那人跑了一会,就不跑了。
等到皇帝近了,那小女子过来挨得近近,扯着他的袖子,道,“你来了,我等你很久啦。”
皇帝没理她。
等到要过桥,那女子故作娇弱,不肯踏上船尾,皇帝眉眼不动,当没看见。
“哎哟……”她还是爱耍她那套小把戏。
见到他不过来扶,故作要摔倒的女人扁了扁嘴,自个儿提起裙子往船上跳,身手干净利落得完全看不出刚才的娇弱。
她还嘴里这时还不停嘀咕,“我连前世的父母都没去看,就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