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内安静一片,外面的人听不到响动,下人在外面叫了一声大人夫人,赖云烟闭了闭眼,即刻若无其事地直起了身,拿帕拭了脸上的泪,回头间声音神情已恢复了平常,“何事?”

“岑南王的人来了。”

“来的是谁?”

“大世子李恪。”

“请他稍候,叫荣老爷先过去。”

“是。”

赖云烟这时的眼泪已干,朝魏瑾泓看去,这位大人也恢复了平时的平静淡然。

“明日就算能下地,也走不得多少路,你自己上心些。”已不再是当初当年别人捅她一刀她必回捅之的时候了,那些刺早就磨散在了这一路上的磨难中,前情虽永不可忘,但这些年,赖云烟也早知道锢步自封只会毁到现在的人。

无论哪种情形,于己于别人,她只有好好过下去,才是对大家最好。

她原谅自己,也释然所有不可得,人从骨子里也变得真正温和了起来。

“嗯。”她脸色变得太快,那些无以铭状的悲痛转眼间就全顷刻消尽,魏瑾泓在端详她两眼后,心眼再来一辈子,他都怕还是要猜测她心中在想什么。

他总以为足够了解她,知道她的软肋顾忌,但转眼间,她就又往前走了。

你以为她不可变,但她确也心中还存几分温柔。

那么多的日夜,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也只有她还能站在暗角,用平静目光静看他虚弱,那时她没有报仇,也没有温言软话。

但只得片刻相处,重来一世的他便能再坚持相守她一人下去。

这世上没有喜欢上了就能爱到底的感情,所幸这辈子,她对他再残忍,也没残忍到底。

在他带家族沼泽此事上,她憎恨他对她的束缚,但谁也不会真的明了,她比所有人都尊重他的决定。

甚至也是因此,她才没有选择与他鱼死网破。

重认识她一世,她这样好,魏瑾泓确实放不开她。

但是,只要她好,他也可承认,有人比他更爱她。

“就那两个箱子。”魏瑾泓指了屋子角落两个叠起的铜箱。

赖云烟看了一眼,捏了温帕与他继续擦拭,点头淡道,“好。”

说罢招了下人进来与他换裳。

**

岑南王世子见到魏氏夫妇就一揖到底,起身就瞧赖云烟看去,赖云烟见他神色不对,除了魏瑾泓留下,叫了其余下出去。

“何事?”不等大世子出口,赖云烟先开了口。

大世子感激地看了赖云烟一眼,“不瞒烟姨,今日侄儿来是有事相求。”

“何事?”

“父王派我来跟烟姨借些炸药。”

“可是山中吃紧?”赖云烟微拢了眉。

大世子苦笑点头,“大金人来了数百死士,视山林毒物,野障迷林为无物,我等近日设障击杀,也只解决了一小半,但其中所需炸火已告竭。”

“这是几日之事?”赖云烟有些想不通,这几日哪日都不平静,且阴雨绵绵,马金人敢进岑南王的毒山?

“就是近两日的事,”大世子连夜赶来,便是连口水都未曾喝过,这时话一说来也有几分干涩嘶哑,“皇上应是与马金人有了商议,在我等带粮回山的路上,因当时困境,有片刻疏于防守,他们便攻了进来。”

“皇帝跟马金人有商议?”赖云烟说罢,转头看向了魏瑾泓。

魏瑾泓淡然摇头,“自皇后之事后,皇上不再常召我进宫,宫中之事也皆对我秘而不宣。”

“如若有,”赖云烟吸了口气,对大世子说道,“怕是皇上拿了你们府上之势利诱了马金人,他们倾巢而出,不可小视,我让小铜随你一道去。”

“多谢烟姨。”

见他欲要施重礼,赖云烟罢了手,叫了小铜进来一顿叮嘱,也不过半来个时辰,任小铜就与大世子快步而去。

路上无一明路,所有路都被烂泥积水所埋,骑不得马,人走路受脚步所限,看来他们这一去,又得日夜兼程,才赶得上局势。

大世子走后,魏瑾泓叫来了魏瑾荣魏瑾允等,他们欲要商量阵守山之势,魏瑾泓本想让赖云烟留下,赖云烟在他开口之前道,“我有事出去一下。”

说罢,朝魏家另几位主事者道,“赖氏一族借住此山,如有他们所能做之中,派个人去知会一声就好。”

说罢她就走了出去,留下魏瑾荣等面面相觑,只有魏瑾泓还是一派不动如山。

“兄长……”众人皆看向魏瑾泓。

魏瑾泓颔首,“关门罢。”

她这也是不想夺魏家人的权,全权交给了魏家人,虽说现在这个关头无人敢对她垢病,但她保持此举,只会让族人对她更谨慎,对赖家人也更客气。

这对现在的赖氏族人而言,只会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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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魏世宇带人回来,回来不到半日,就与魏家所有主事人进了议事房,连续着三日,除去出恭之时,那房门未有打开过。

来往之人只有赖云烟能进出来,便是膳食,也是赖云烟一手送进去。

这日赖云烟刚醒来,洗漱时听说司笑又来了,这几日对这个儿媳未说过重话的赖云烟招来了冬雨,让她去传话,“让她往后不必来了,耽误我的事。”

她一天下来那么多事要处置,司笑这时的请安对她来说不是恭敬,而是添乱。

冬雨见她连话都不对司笑亲自说一声,就知她心底对司笑的不以为然,她为小主子有些黯然,但到底她也是不喜司笑,那可惜也不是为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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