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人影晃动,偏殿之上,有些静谧。
李宗仁握着茶杯的手很是僵硬地动了动,良久,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在了椅子上,道:“若是再这么耗下去,不出三年,我南国必将灭亡!”
灭亡!
这个词用得太重了,而祁乐知道,这的确是事实,现在的南国,内忧外患,这是在上陵城内的二世祖们难以感受到的,他们现在活得依然很自在,如同前世的祁乐,虽然冠礼成绩差,虽然被退了婚,虽然很快便离开了上陵城,但是他却丝毫意识不到在风雨中飘摇,随时都将沉没的南国此刻是多么的岌岌可危。
“和大唐联姻,或者说这个联姻,是朕求过来的,只有这样,只有得到大唐的支持,我南国才能抗住东辰,我李宗仁才能保住祖宗数百年的基业啊!”
李宗仁有些颓然,但这一丝颓然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便恢复了过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才是我南国的希望。这次北冥殿的圣女能来我南国,这就是天赐的机缘,你若是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受到圣女的青睐,成为北冥圣殿的弟子,那么我南国现在的一切危机,都将迎刃而解,你懂吗?”
你懂吗三个字李宗仁说得极重,每一个字都像是巨山一般压在祁乐身上。
祁乐可以感受到李宗仁的走投无路,这是面对着一个实力远高于你的对手的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东辰是南国的邻国,两国虽然一直小有摩擦,但基本上都是相安无事的。
而在十数年前,东辰的新皇登基之后,一切都变了。
东辰新皇的野心极大,在短短的数年之内,便吞并了周遭数个小国,战争没有使得东辰的国力衰退,反而不断地增长,于是,东辰的目光便落在了南国身上。
这场战争的性质其实很简单,东辰侵略,南国自卫。
“说说吧,那个人是谁,让你讳莫如深?”李宗仁很平静地问道,但祁乐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起伏的胸膛,知道他的内心,一定也很忐忑。
“刚刚您才见过他。”祁乐低声道。
李宗仁眸子一颤,这个答案,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他甚至设想过会不会是祁瑾,所以才让祁乐吞吞吐吐的,但是他从来没想过会是张余元!
这怎么可能?
张余元可是自己最大的支持者,是他支持着自己不娶,立李长生为太子啊。
绝对不会是他!
李宗仁眸光中戾色浮现,冷声道:“证据呢?”
祁乐抿了抿嘴,道:“我会给您证据。”
祁乐走在长长的巷道间,两侧的高墙像是隔世的深渊。祁乐有些恍惚。小差子走在前面,叽叽呱呱地给祁乐介绍着什么,祁乐没有心思听,眼前一片光影模糊。
重生归来,他将南国的命运轨迹撬到了另外一个看起来似乎完全不同的轨道上。
人生一场大梦,世事几度秋凉。三世为人使得祁乐记忆纷杂,离愁别恨剪不断理还乱,郁结在心间。
有些怅然地离开了皇宫,家里,沐红鱼还在等着他。
祁乐的身影消失在街巷间,片刻后一辆马车缓缓从角落里钻了出来。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马车,张余元就坐在里面。
“老爷,祁三世子刚才果然在宫里。”一神情阴翳的老仆阴侧侧地道。
“我真的很好奇啊,赵建安那一晚……他到底是碰巧还是本就知道……”黑黝黝的马车内,张余元一双眼睛闪烁着幽光。
“这种事情,偶遇的机会太小……”老仆分析道。
“那人来了吗?”张余元转而问道。
“来了,已经跟上去了。老爷放心,古组织的黄级杀手,杀一个小小的世子,还不是手到擒来。而且这一位,可不是一般的黄级杀手……”
“回家吧,希望明早醒来,能看到祁老头怒火滔天的表情。”
……
祁乐觉得今天回家的路特别长,走到半道,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来,瞥见街对面有一个豆腐脑小摊。
“老板,来碗豆腐脑!要咸的!”祁乐坐在了空位上,老板的动作很快,祁乐面前很快便多出了一碗冒着热气的豆腐脑。
祁乐坐的是唯一的一张空桌,不一会儿,一青衣剑士坐到了祁乐对面,他叫了一碗和祁乐一样的豆腐脑。
此人面容普通,嘴唇很薄,背上背着一把三尺长剑。
祁乐静静地吃着豆腐脑,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了一抹笑意。
面前这个人,是张余元找的杀手。
可是你找谁不好啊,偏偏要找这个人。
祁乐难掩心间的笑意,若不是场合不对,他肯定放声大笑。
因为面前这个人他认识,虽然面庞比记忆中的那个人年轻了不少,但祁乐可以肯定,就是他。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祁乐翻了翻自己的胸膛,取出了一块令牌。
它是沐红鱼的令牌,玄青色的面上刻着一个玄字,代表着沐红鱼在古组织内玄级杀手的身份。
吃完豆腐脑,祁乐一脸戏谑地把这道令牌放在了桌子上。
……
剑凌尘是一个杀手。
虽然在古组织内只是区区一个黄级杀手,根本排不上号,但是他出任务还从来没有受过伤。
他的剑很快,快到不可思议,这也是他一直引以自豪的东西。
今天接了一个报酬很丰厚的任务,任务对象不过是一个开元境八品的小修士,剑凌尘很自信,他可以一剑封喉。
这小子真是越看越傻啊,丝毫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