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我一眼,嘴角浮起一丝苦笑,“虽然父皇依旧在位,但如今实权被颜焕握在手中,我这个太子早已有名无实,此时又颠沛在外,能保住自身性命尚且困难,又何必再去连累旁人。”
看到他这个表情,我恨不得立时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这个时候问他这种问题,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我心中虽觉歉疚,但怕他觉得没面子也没敢表露出来,只平静的宽慰他道:“虽说你如今的处境确然有些窘迫,但那承义王至今没有废去你的太子之位,必然他在凉国皇宫中也并非能为所欲为,只要一日他没有完全夺去皇权,你就仍有机会卷土重归,到时你要纳多少妃子不也是轻易的事。”
他看我的眼色有些沉,半天,却悠然笑了,手中的纸扇轻敲了一记我的脑袋,道:“就算我将来继承了皇位,若真照你所想,岂不是要被百姓谩骂荒yin无度?”
我摸摸吃痛的脑袋,觉得话也不能像他这样说,国事朝政固然重要,但美色当前也不能辜负,若我是皇帝,打理政务的同时也要抽空关心关心自己的风月私事,否则偌大一个后宫岂不是太浪费了。
心中虽这样想,但我自然不能实话实说,附和他道:“说的是,说的是。”
他嘴角的苦笑已经消失殆尽,丹凤眼中的神色重回fēng_liú之态,看着我道:“何况,我心中已另有佳人,待我安定那日,必邀她同看凉国江山。”
这话极重,他却说得随意,让我有些分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说笑,却依旧有些动容的道:“你能有这份心意,若你心中那位佳人知晓的话,必然感动无比。”又忍不住好奇的问他:“不过,你能否同我说说那位佳人是谁,若可以的话,我还可以帮你参考参考如何获取芳心。”
他笑笑,神秘道:“此乃机密,而且你与她不识,说出来你也不晓得。”
我撇撇嘴:“小气。”
又同他闲扯了几句,近正午时,他收起纸扇,道:“我与他们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你带这小丫头随处逛逛,记得当心些,两个时辰后我们照样在此相见,既然我与你都难得出来一趟,便趁机细细游览一遍附近的山湖风光。”
我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那你先去办自己的要紧事,我和锦儿会在此处等你。”
他应下,我伸手去抱锦儿,却发现这丫头不知何时已熟睡在他怀中,没有吃完的蜜糖松松的握在手里,仍旧粘在了新衣裳上面,还沾了些亮晶晶的哈喇子,我顿时一阵头大。
离落有些同情的看着我:“你一个人带着她还可以么?”
我揉一把额头,将锦儿抱到怀中,道:“自然没问题,你放心去罢。”心道琉璃盏我都偷到手了,带一个四岁的娃娃还能难得倒我夏小六?
离落走后,我小心的抱着锦儿寻到后院,正好看见一个稍有些年老的和尚正在给坛里的芍药泼水,便上前客气道:“这位师傅,我与家中孩儿前来贵寺祈愿,不想孩儿方才疲累睡去,可否向师父借间简单的空房,让我家孩儿稍睡午觉?”
老师傅放下手中的木瓢,看我怀里的锦儿一眼,和蔼问道:“这位小施主熟睡如此,想来之前十分疲累,敢问两位施主是否攀爬天梯而上?”
这种时候我自然不能老实告诉他这丫头是被马车颠累的,只好腆着一张厚脸皮道:“是啊,是啊……心诚则灵嘛……”
老师傅动容不已,双掌合于胸前叹道:“天梯难攀,大人方需费上许多气力也不一定能坚持,小施主如此年纪竟可徒步至顶,想必是与佛家有缘,贫僧岂可拒之,施主请随贫僧来吧。”
我额头冷汗涔涔,心虚不已的道:“多谢,多谢……”
房间是老师傅的住舍,屋中陈设简单,却也凉快,我千恩万谢了老师傅,便将锦儿放到床上,看着她身上惨不忍睹的衣裳,觉得待会儿若是以这个模样游山玩水也不是办法。
扭头看看屋外的天气,算着如此烈日定用不了多少时间衣裳便可晾干,于是小心翼翼的剥去锦儿的外衫,替她盖好被子后,便拿了弄脏的外衫出屋打算再厚脸皮些向老师傅要盆水洗了干净。
自打从我口中听说我与锦儿是攀爬天梯徒步跋涉上山,老师傅看我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慈祥,这盆水也是二话不说就替我打来才拿了扫把去前院扫地,我感激不已的同时也对自己的妄语愧疚不已,心中暗自决定今日离开之前定要多贡献一些香火钱才行。
怀着这种心情,我抬着这盆水的动作也不由得小心了许多,总觉得多漏掉一滴都是罪过,但我作为一个出家人,对另一个出家人打了妄语,大概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根本就不给我这个赎罪的机会,一盆水刚抬出柴房没几步,闻得一阵清脆的欢声笑语,双目紧紧凝视手中的盆,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人影闪了过来,于是那人影下一刻便准确无误的猛然撞上我手中的盆……
一声尖叫,一声哗啦,又一声噗通……
我的手举在半空,呆楞的看着满地洒落得一滴都不剩的水,顿时心痛的得无法呼吸……
还没有从这毫无预兆突然降临的灾难中反应过来,耳中撞进一声愤怒的斥骂:“你眼瞎了么?没看到本大小姐路过,竟然敢往我身上撞,你知不知道这衣裳你根本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