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交警队出来,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余杉开着车找了家有包厢的饭店,坐到包厢里,他给张毅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拨过去就接通了,余杉在电话里说他已经知道了死者的姓名,让张毅来饭店跟他见一面,其他人则先回去待命。张毅问清楚饭店位置,随即挂断了电话。
余杉挑的这家饭店主打鲁菜,他是典型的东北人,口味偏重。南方菜吃到他嘴里,没什么咸淡就不说了,还齁甜齁甜的,实在受不了。打完电话,余杉叫来服务员,点了几样可口的下饭菜。等到菜码上齐,张毅人也到了。
两人打了招呼,面对面坐下来。余杉一指桌面上的菜品,说:“先吃饭,这家饭店做的口味不错。剩下的事儿吃完再说。”
张毅应了一声,于是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专心对付面前的菜肴。余杉是有些日子没吃到可口的了,再加上张毅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瞧着张毅吃得那么香,余杉不自觉的就多吃了不少。等到余杉实在吃不下,席面上就剩了点儿凉菜,别的都被他俩风卷残云一般席卷一空。
余杉喝了两口茶水,挺着肚子琢磨了一下,说:“死者叫王谦明,谦的谦,明白的明。拿得是港岛身份证。你的港澳通行证还没用过吧?”
“还没用过。”张毅回答说。
“那你回头去一趟港岛,找一家私家侦探社查一查这个人,越详细越好。”说着,余杉将身旁的双肩背包递给了张毅:“这里面有港币也有人民币,人民币回头你给大家伙分一分。”
张毅接过背包,也没打开,而是追问道:“老板,详细到什么程度?”
“这么说吧,王谦明以前拿的是内地身份证,你得追查到他老家在哪儿。另外,你还要查一查王谦明这几年在港岛的社会关系。”
张毅有些犹豫,这事儿得去万全陌生的港岛,对于二十出头的他来说有些发憷。
余杉又说:“另外,让刘晓松想好怎么说,做好去警局当目击证人的准备。你让人勤打听,等个几天再说。要是警方三天内还没立案,就让刘晓松去作证。”虽然心里已经认定杀王谦明的是乔思,但推想仅仅是推想,不一定是事实。万一要是发生小概率事件,就很有可能严重影响到余杉的布局。所以他不得不再三谨慎。
“好。”张毅没有异议,一口应承下来。
余杉点点头,侧过身子脑袋探出包厢四下看了看,说:“我先走,你等一会儿再走。以后还是用邮件联系,这个号码我随时可能换掉。”
说完,余杉起身离开了饭店。
刚冒出头的王谦明立马就死了,还是被人给弄死的。余杉原本还想着从王谦明身上挖出乔思更多的信息呢,这回倒好,线索没了,疑问更多了。
眼瞅着二月份就要过去了,余杉在这儿停留了太多的时间,而他现在缺的恰恰就是时间。他已经从一五年带过来的大量资料遴选出了一个最合适的案子——伪钞案!
这案子时间跨度很长,从九九年一直延续到了一三年。犯罪嫌疑人遍布全国各地,警方为了抓捕这些嫌疑人,转战十一个省市,花了十四年时间才最终抓到伪钞源头。
余杉反复回顾了这个案子,对案子只有一个评价,牛逼。为什么说是牛逼呢?首先,这案子查完了,警方发现国内流通的假币中,有百分之九十三都是这伙人造的;其次,这伙人的胶板居然是特么手绘的!主犯之一是小有名气的画工,七十年代的时候,他手绘的粮票看着比真的还像真的。到了九十年代末,这位画工的技艺更是登峰造极,据说办案的经侦曾经拿着他手绘出来的胶版与印钞厂的模板对比了下,根本就找不到差别。要不是因为纸张、油墨以及一些技术问题,这伙人印的就不是假钞,而是真钱了。你就说牛逼不牛逼吧?
有关这位画工的采访记录中,警察很不理解,觉着画工有这技术,完全可以靠这个为生,何必从事这种高风险、高投入、低回报的制造假钞呢?
对,你没看错,制造假钞就是一种高风险、高投入、低回报的行业。高风险就不说了,假币团伙核心成员,全都是十年起步,情节严重的无期徒刑直到死刑。
普通人很难理解这一行的高投入与低收益。先说高投入,印制假币的印刷机都不是普通货。各类假币案中,也有一些异想天开的犯罪分子,搞几台普通打印机,然后成批的开始印刷。结果这帮蠢货被警察抓到的时候连买家都还没找到。
钞票的印刷,一般分胶版印刷跟凹版印刷。一台胶版印刷机二十多万一台,好点的要三十多万;一台凹版印刷机就更贵了,最起码也得五、六十万。
机器买到手,你还得去弄特种纸张与特种油墨。油墨就不说了,配方都是保密的,单说纸张。钞票用的纸都不是木浆,而是棉浆,这两者的价格差很多。
之后还有水印、防伪、开封等等,等你把这一系列的东西搞定,一、二百万就扔出去了。假币印出来,你才发现市场上的假币价格低的离谱。一张一百元的假币,根据质量能卖两块到六块。
如果用的是胶版印刷,成本低点,多少能赚点;要是用的是凹版印刷,估计造假的家伙得骂娘。他一张百元假币成本十来块,市面上最高价才六块,这尼玛等于卖一张亏四块!谁特么能受得了?
所以,造假币的为了盈利,大多都用胶版印刷。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