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年纪的妇人,又深得王敏慧与刘氏这般簇拥,明眼人一猜想便知这妇人的身份必定非比寻常,何况司马道子又跟在她身后。
她身后随行的几个丫头,皆是宫里人的打扮,桃戈当初在王家时曾阴差阳错的跟随余姚长公主进宫,宫女的打扮,她倒还是记得的。
此人若非褚太后,必定就是李太妃。
崇德太后褚蒜子她是见过的,不长这样。
桃戈笑道:“能叫王妃和刘姨娘这般尊崇,除了您李太妃还能有谁呀,难不成是褚太后?”
李太妃与褚太后虽前者为长辈,后者为晚辈,可二者间也时常闹出不和,而今桃戈此言抬高了李太妃,而贬低了褚太后,李太妃自然欢喜。
可这满面笑意背后,却又是满心的厌恶。
若换作旁人说这话,李太妃自然是打心眼儿里喜欢的,可偏偏桃戈这张脸生得像极了王法慧,她此言,反而是弄巧成拙。
一来,李太妃一向对王法慧心存不满,因她害得司马曜与司马道子兄弟二人不和。
二来,桃戈这张脸生得像王法慧,碰巧又是兰陵萧氏之后,偏偏如今又寄居在王府,在她看来,这个桃戈,极有可能是萧家安插在司马道子身游之剑道苍穹。
加之司马道子又是喜欢她的,李太妃对她,自然也愈发怀疑了。
李太妃依旧同桃戈和颜悦色,望着她时,目中皆是宠溺。
桃戈自然感觉到了,可她目中的宠溺,与司马道子看她时的眼神截然不同。
李太妃笑道:“好孩子,这小嘴儿倒是挺甜腻的。”
说罢,李太妃又故意说道:“这张脸生得也好看。”
司马道子听言面色一僵,母妃说这话,莫不是要进宫去同皇兄讲述此事?!
桃戈回道:“多谢太妃夸赞。”
王敏慧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她自知李太妃对王法慧素来成见颇深,而今见了桃戈,对她也必定是由心的不喜。
桃戈啊桃戈,这可怨不得旁人了,要怪,就怪你这张脸,偏偏生得与堂姐一模一样。
李太妃又问:“如今多大了?”
“回太妃,十二了。”
李太妃微微颔首,道:“还小,还小。”想当初王法慧十六岁才进宫为后。
她不过才十二岁,萧家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李太妃怕是已认定了桃戈就是萧家安插在司马道子身边的眼线。
李太妃说罢,又点了点头,而后仰头看着天,道:“这天色怕是也不早了,哀家还得回宫去。”
说着,又看向刘氏,拍了拍她的手,叮嘱道:“观音这些日子可得当心着肚子。”
桃戈听至此微愣,李太妃继而又道:“什么东西吃得,什么东西吃不得,身边的丫鬟婆子也得注意着些。”
刘氏颔首应允。
桃戈已怔住,李太妃何故说这话,刘姨娘莫不是有孕了……
她抬眸看向司马道子。
司马道子亦与她相视,眼神却总似乎有些闪躲。
李太妃转身要走,司马道子这便转身躲过桃戈的目光,望着李太妃的背影唤:“母妃!”
李太妃听唤回身,见司马道子微微蹙眉,自知他的心思,便笑道:“皇儿的心思,母妃明白。”
说罢,李太妃转身便走了,司马道子这才稍微有些放心。
司马道子回过身,与桃戈相视一眼,见她眸光略显黯淡,一时间也没法与她解释刘氏的事,便也转身离开。
众人也紧跟着他出了北苑,唯独剩下桃戈一人还站在院中的那棵老槐树下。
一阵风吹来,原先挂在树上的红菱竟也飘下来,环绕在桃戈身上。
李太妃出了王府,便直奔门外的马车走去,口中语道:“方才那个萧家丫头,必定是萧家家主安插在道子身边的眼线blood纯血迷情!”
身侧跟着的太监似乎不解,问:“太妃何以见得?”
李太妃道:“萧绾乃是萧家的嫡长孙女,母系亦是弘农杨氏,她既是萧绾的嫡亲妹妹,自然也是嫡出,萧家家大业大,难道养不起一个嫡孙女?她那张脸同那个贱胚子生得一模一样,萧家家主岂会不知,还将她送来王府,这不是故意安插眼线又是什么!”
说至此,她忽然停住,咬牙切齿的说道:“保不齐萧绾嫁到王府,也是萧家另有所图,哀家当年还在想,萧家的嫡长孙女,竟甘愿为妾,而今再看,萧家为效忠曜儿,果真挺大度,竟一连送上两个嫡孙女!”
萧家一向直接效忠司马曜,司马曜怀疑司马道子有心谋朝篡位,便安排萧家女郎监视司马道子的一举一动,如此也是说得通的。
李太妃嘴上虽说桃戈是萧家的眼线,实则心里头怀疑的却是司马曜。
“太妃,那,咱们要不要……”太监看着她,抬手架在脖子上,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太妃摇头,道:“不,如今为时尚早,这丫头,毕竟是兰陵萧氏之后,咱们也不可轻举妄动。”
太监道:“太妃,那也不能任由这小妮子把王爷当猴儿耍呀!”
“你慌什么!她若是死了,道子必会怀疑到哀家头上,难道你想他恨哀家一辈子?”李太妃轻笑一声,继而道:“观音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哀家这个当皇奶奶的,又岂可杀生呢。”
言外之意,不如等来年刘氏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再动手也不迟。
李太妃说罢,便被那太监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也随即离开王府。
再看北苑这头,众人才走,子霁便开门出来,朝桃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