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看到了宋承兆眼底的狠色。
少年人,有一点凶性才是正常的,太软弱了立不起来,或是只知道欺软怕硬,才叫人心寒。
“祖母,我来看看二姐姐。”夏初走入门中,笑盈盈的给宋夫人行礼:“见过宋夫人。”
顾腾则留在了外头,侧过身子,夏挽秋坐月子,他本不该进内院,只是妻子这几日有些不对,似乎总发噩梦,他有些不放心,这才陪着过来。
宋承兆见妻妹来了,连忙走到了门口,同顾腾站在一道,互相打了声招呼。
“妹夫,不如咱们去寻了姐夫,一道喝上两杯。这几日忙乱的紧,多亏了你和大姐夫照应着,内子方能安然无恙,还不曾同你们好好闲谈过。”宋承兆眸种的凶光收敛,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无害的书生,和声说道。
他是真心感激的,若非他们相助未必能及时请回来经验老道的稳婆。
“也好。”顾腾点头,他也很想看看,这个人值不值得他去防备。
两人并肩走了,夏初似有察觉,下意识扭头望了一眼门外,日光正好,照耀在那二人的肩头,将影子拖的斜长,不知为何,看着竟有些龙虎相斗之势。
是她看错了吗?
“三妹妹?”
夏挽秋的唤声引得她回过了神,夏初回头,目光落在她仍旧有些苍白的脸上,笑了笑:“二姐姐看起来精神不错,想来是好了。”
“这几日尽躺着了,浑身酸痛的厉害,骨头都要僵了”
“浑说,这话儿也是你小孩儿家家能说的?”宋夫人脸色微变,骨头僵了的那是死人,才得了大胖孙子,宋夫人此刻看她特别顺眼,一听这话,顿时就呵斥道:“还不快收了去!”
“是媳妇一时口快说错了。”夏挽秋有些惊讶,却还是顺着她的话,乖觉的说道。
夏挽秋这人,其实心肠特别软和,别人对她好一分,她但凡察觉了,就忍不住要觉得对方是个好人。宋夫人之前对她是有些疏远的,一则地位上有些顾忌,她是不愿意讨好儿媳妇丢了她老宋家的人,但又不能树立婆婆的威信,还不如不要亲近,二来宋承兆毕竟不是她的亲骨肉,她下意识的习惯了保持距离。
自从那孩子过继过来,她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不是她和丈夫能掌控的住的。那孩子一直很安静沉默,看着他们的眼神也恭敬,并无不妥,就算话少,可想想他自动求过继的举动,想必也是对那一家子心寒了的,遭逢变故会心有不甘也是常事可每每对上这孩子的眼神,总让她有种莫名的不喜。
按理说,一个自愿过继的孩子,不是应该巴不得离开那个家吗?
他没有表现出抗拒,可他脸上却从没有真正入眼底的笑容。
她一个乡下妇人,看不懂当时还是孩子,还没学会掩饰的宋承兆眼底无法抑制的不甘和怨愤,可她又是极其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违和。
宋夫人与守备的夫人关系还算不错,两家是堂兄弟,关系亲近,常有来往,宋彧还未出生的时候,守备夫人待宋承兆也是极好的。也正是因此,她自然想不到,那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在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会变得那样疯狂和偏执她能体会多年求而不得而后得到的狂喜,却无法理解,她为何会将曾经也真心疼爱过的孩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世界上,无解之事太多,可最为复杂难懂的,却只有人心!
“秋丫头,你也该改改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了。”洛子谦一向看待夏挽秋都有些挑剔,实在是这姑娘身上毛病太多了,可真要说她哪里不好吧,其实并没有,就是常常说出来的话让人头疼不已,而她自己却不自觉,压根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这都当娘了,说话做事还是这么不谨慎!这回算你运道好,可还敢有下回了?”
夏挽秋懵懂的点点头,大概能猜到是为了她这回任性回娘家的事,不禁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嗫嚅道:“我知道了祖母,孙女不敢了。”其实她心里也是后怕不已的。
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没有剖腹产,要是当时那位稳婆没能帮她导正胎位,那就是注定要难缠的!到时候,恐怕就是一尸两命的下场了!
想起这个,她就忍不住一哆嗦,侧身看了眼身边睡的正香的小婴儿,方才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
洛子谦瞥了她一眼,是真的知道怕才好!
“看祖母这么中气十足的数落二姐姐,初儿可算是放心了。”那日回去之后,洛子谦回去就睡了一天一夜,虽然没有比夏挽秋睡的更久,却吓坏了夏雪,差点就要往外祖家送信让父母快些回家来老夫人身子不适有一段时间了,又是一夜的担惊受怕,身子哪里吃的消呢?一番沉睡,可不是唬得她差点儿就哭了出来!
“你这猴儿!”洛子谦白了夏初一眼,轻拍了一下她的手:“不过是累了多睡了一会,你们就以为一个个的胆子忒出去别说是我的孙女儿!”
就算不说,旁人也知道我们是您的孙女。
夏初眨巴眨巴眼睛,没把这话说出来,而是笑道:“对了,大姐姐让我来,是请宋夫人抱了曦哥儿去外头露个面,好歹是洗三,总要让亲眷们看两眼的。”
宋夫人闻言连忙起身,抱着哥儿出去了。
夏挽秋生出来的哥儿,被宋承兆起名为晨曦,宋晨曦。
因为他是出生在黎明破晓后的第一束晨光之时。
虽然是个好名儿,意头也不错,但夏挽秋却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