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一家子在郑府住了三天,便启程回府了。
这三天,是难得安静清闲的日子,郑老夫人在陵县与人为善,倒是日日都有人上门拜访,若她愿意,便出去露个面,觉着累了,便在房里呆着,也无人去管。
第三天晚上,大舅一家从大舅母的娘家回来,与妹妹一家人和和气气吃了顿晚宴。
大舅郑筠是郑老夫人生的嫡长子,样貌不凡,便是已经人到中年,也是眉目俊朗。欣长的身条看着儒雅,为人也极为风趣。
他与妹妹郑氏年纪差的极大,感情却很好,可以说,郑氏几乎是他当女儿一般看着长大的,与他最大的儿子也差不了几岁。
关切过妹妹的生活之后,郑筠与妹夫关进书房谈话。他虽算不上是读书人,也不曾在朝堂上当过官儿,可他也是自小饱读诗书之人,为人又豪阔,交际广阔,熟知繁杂事务,对人际交往也十分有心得,不过是无所谓功名罢了,提点一下这个念书念的有些木楞的妹夫绰绰有余。
大舅母温柔知礼,生得几个儿女也是极好,夏初有时候觉得,他们这一家子,真真有几分闲云野鹤的味道。也幸好大舅舅是那般不睦豪庭的性情,虽有时候也和三五挚友去哪青红楼之类的所在饮酒高歌,却从不会将那些花花草草惹回府中,大舅母才能多年如一日的如此恬静淡然,疏朗心胸。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郑老爷子郑老夫人与大舅父一家,回到家时,发现大伯母竟也已经带着儿女回到了夏府之中。
郑氏也有些惊讶,吴家与夏府离的不远,虽说平日里走动方便,但这样的年节里,吴氏往年也会在家多呆几日的。纵然不似郑氏那般住个十多天也不会惹人嫌,断也万万不会如此之早的就回婆家来。
只是大房大嫂娘家的事情,她这做弟媳妇也不好过问,给洛子谦问过安,便带着儿女回了自家房中。
她时间紧张,事情又多,也顾不上费心旁人。
因要紧着替儿子张罗婚事,第二日郑氏便同老夫人开了口,洛子谦也毫不为难的叫账房给她支银子,又叫大嫂给她帮忙打下手——吴氏纵然心里不爽快,也只得应下。
好在,两家素无龌龊,她再不虞也不是冲着婆家弟妹,倒是忙碌起来,反将一肚子火气给抛到了脑后,也就越发愿意去二房凑个趣了。
夏老爷子寻了匠人来给二房修整房屋,虽说也不是什么老旧的房子,但结婚嘛,就要图个新气喜气,外院也要平整一番,翻新翻新。
夏初便又住回了慈和院。
老夫人是长辈,家里这些事儿也不会特意去劳动她,不然要儿媳妇们做什么?不过她终究也不得清闲,因为除了三个惯常要往她这里来的孙女儿以外,大房的三个小重孙也日日被抱过来她这里,小孩子一多,可不就吵闹了么?
夏初也不给洛子谦惹事儿,她自己带着妹妹小鱼儿——那就是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奶娃娃,身边又有奶娘,只要注意一下有没有那偷奸耍猾的懒骨头,欺负她年纪小不知事就行了。
夏雪也是个懂事的大姐姐,庶妹大了不必她拘束着——她也拘束不了,自打去年起夏挽秋这性子就拧了起来,虽面上仍对她恭敬,却再不似往日那般唯唯诺诺。
虽说这也算是一桩好事,姑娘家的性子太弱了不好,可夏雪总觉得庶妹的眼神儿有些怪异,心底便有些顾虑。
再加上她整日的老是话里话外刺探她的亲事,也令她烦不甚烦,见天儿的躲着走。
正好老夫人把家里的侄儿侄女也让她照顾着,她也有了借口打发她——安氏与小吴氏都跟着婆婆去给二房帮忙,整日的出门看花样定帖子,商量着把婚事怎么办的热闹喜庆,她们倒不是完全抽不出空来照顾儿女,不过是想送到老夫人跟前混个脸熟罢了。
谁都知道家里老爷子对老夫人最是敬慕有加,老夫人喜欢的,他也会偏疼几分。
说是帮着带侄儿侄女,其实也不必她费什么事,都有奶娘看着呢!蓉姐儿惯来安静,安氏回家之后倒是活泼了些,却也有限,小小的人儿文文静静的,很有几分淑女的样。律哥儿跟小鱼儿一个德行,吃了睡睡了吃,就是文哥儿正是满地跑爬打滚的时候,一不留神就从眼边儿不知跑去了哪里,稍稍费些神。
夏家女眷们忙忙碌碌的,男人们也不得闲,老爷子操心着翻新屋子的事儿,他倒是喜欢盯着这些。闲赋在家的日子终究寡淡,能有事儿做他也乐呵。
夏彦日日上朝,他的二子夏斌一边读书,一边还要兼顾着家里的庶务,倒是二房这边,准新郎官整日给女人们摆弄的没了脾气,夏庆乐呵呵的出门访友,顺便带小儿子出门采办些日后离家要用的精致物品——江阴那地儿虽也富庶,到底没有京城这边东西齐全又精细。
夏老爷子对两个儿子不说不偏不倚,面上也不会差的太多,大儿子有出息,小儿子也不能太窝囊不是?从私房里给他添了些银子,总不好出去做官儿,倒叫他靠着儿媳妇的嫁妆过活。
一家子都忙忙碌碌的,倒是连正月十五的元宵节都没过好,只几个女孩儿出去逛了逛,看了看花灯,也是不到散街就回来了。
洛子谦见夏初抓着满手的糖葫芦、面人、花灯回来,一边失笑的同时也有些隐约的羡慕。她这辈子一来就生了孩子,却不像皇后娘娘还能赶上第二个童年,从没有做过这些趣事儿。
夏老爷子虽待她好,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