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一进屋,便扑到女儿**前,尚不敢大声,只轻唤道:“芸儿,芸儿!”
吴卿芸阖上的眸子颤了颤,慢慢睁开。û#20320;
瞧见自家母亲年轻了不止十岁,看起来有些陌生的脸,眼底不知闪过多少思绪,泪水瞬间便涌了出来,恨不得扑进周氏怀里大哭一场。可她‘大病初愈’,又才被鲁圣手以金针刺穴方才得以拉回一口气,此刻身上软绵绵的,半点力气都没有。
只能忍着鼻酸,委屈的叫了一声:“娘~”
周氏只以为她是因为落水一事伤心,立时便道:“芸儿你放心,娘不会放过她的!”
是的,她也不会放过她……吴卿芸在心里暗道。
不过,此她非彼她也。
没人发现,吴卿芸眼中一闪而逝的恨绝之色。
勉强止住了泪,疲倦便翻涌而来,只是她舍不得将目光从母亲的脸上离开,从辈子里生出了手,紧紧握住了周氏的手:“娘,女儿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您了!”
“不许瞎说,你这不是好了么?”周氏嗔了她一句,拿起帕子轻轻替女儿擦去脸上的泪水,道:“芸儿,你且好好歇着,养好了身子娘才能安心,那些个贱皮子,娘定不会轻饶了她去。”
吴卿芸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娘,我疲乏的很,有些累了。”
周氏看了女儿一眼,犹豫了一下,方道:“那你且歇着,娘这就出去了,等你醒了再来看你。”
“嗯。”她点点头,闭上了眼。
周氏原想着让女儿见一见特意为她而来的吴氏母女,可见她这般憔悴无力地样子,终究慈母心占了上风,不舍得她费神劳累。
心里想着吴氏素来是个明理的,夏雪又与芸姐儿交好,应当不会怪她,便也就没提。
却不知道,这一犹豫,倒让吴卿芸错失先机,以至于后头许多事情都未能如愿。
看着女儿睡下之后,周氏便出了屋子,对吴老夫人和吴氏说了她又睡下的事情。
先前吴老夫人已经从鲁圣手口中得知,孙女这次死里逃生,大耗元气,自然不会怪她,也没非要进屋亲眼看一眼。吴氏母女自也如周氏所料一般反应,只是庆幸。
只是夏挽秋面上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叫人看在了眼中,还以为她是失望吴卿芸没有出事,心中自然更添厌恶。
其实夏挽秋从听见里面丫鬟喊着‘大小姐醒了’的时候,就想进屋去看看了。可周氏都叫吴老夫人命人拦了下来,她又怎么好进去?
她只是失望没能亲眼看一眼重生后的女主,却不料叫吴家人误会了!
“只要醒了就好,这些都无妨的!”吴氏满脸笑意的道:“就说芸姐儿福大命大,这下大嫂你可放心了吧?”
“我这两日都是提心吊胆的,就生怕她一个熬不住……”周氏这会喜极而泣,拿帕子抹了抹眼角,却是笑道:“也是多亏了妹妹和雪丫头,你们是芸姐儿的福星呢!”
“可莫要这般说,还是鲁圣手医术了得,回头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吴氏道。
“这事我省得,改日便命人做了锦旗送去。”
姑嫂二人又说了几句,夏雪知道今儿多半是等不到表妹醒来,也不愿打扰她休息,便提醒着吴氏天色不早,母女二人便提出告辞,带着夏挽秋回府了。
吴氏回府便发作了夏挽秋一顿,她方才知道今儿去探望病人竟然出了这样大的疏漏——尽管心里头着实委屈,但也只能自认倒霉,懊悔不迭的回屋抄书认罚。
大房冷不丁的发作近来还算老实的庶女,洛子谦自然要命人问个究竟的,等得知了原委,同夏雪二人俱是无语凝噎,这二姑娘也太不懂掩饰了……她从前到底是过得什么样的日子?
一年多的相处,她们本就比旁人有心,自然早就看出来了。夏挽秋这人,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子,只是性子太过奇缺,尽想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与原本那位没什么存在感的相比,夏挽秋性子活泼,其实还是十分讨喜的。若是生在农家,不过就是个泼辣些的姑娘,反倒是好事。可是到了他们家,却不见得也是好事了。
看她的习惯,不像是穷苦人家养出来的女儿家,只怕也是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之辈。偏她一开始却极不习惯丫鬟伺候左右,还十分的没大没小,主仆不分,半点规矩都不懂。
她性子急躁,总是有什么说什么,白目的看不懂人的眼色,也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竟是有些风风火火的味道,断然不是出身世家门庭的高门贵女——世家子打小要上的第一课,就是修身养性。便是将门虎女洛子谦,都是一身好涵养,表面功夫绝对做得足足的。
洛子谦瞧着她实在不像样子,先头才让夏挽秋抄佛经磨磨性子。
幸好,她并没有桀骜不驯到不听长辈吩咐的地步,倒是都照做了,只可惜收效甚微。
这才有了请来教养嬷嬷一事,就是为了教她一些常识,不要再外人面前太过失礼——但洛子谦万万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无知到这种地步!
去人家家里看病,还是自己闹着要去的,就是装也要装出一副哀戚的样子来啊!
可她不仅半点担忧都没有,甚至还在听说病人醒来之后露出失望的表情——纵然她只是无心的,并没有旁的意思,可这副样子看在人家亲娘亲祖母眼里,该是何等的戳心挠肺?
吴氏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嫡母,顶多就是让她吃上几天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