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夏挽秋,只怕知道些什么,却不好说出来。
那吴卿芸必有异处。
洛子谦既然知道这些,就没有送羊入虎口的道理,左不过再有两月不到,夏雪就要出门子了,这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果然,众人忽然又听堂上老夫人道:“雪丫头马上就要出嫁了,倒是不宜出门,不如就留在府中同祖母做个伴吧!”
吴氏夏雪俱是一愣,夏挽秋也忍不住瞪大了眼。
心想事成什么的……未免也太灵异了吧?
她脸上的诧异惊讶太过明显,夏初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袖,使了个眼色,要她收敛些。
夏挽秋忙正襟危坐。
“可是母亲,到底是她舅母……”吴氏有些不情愿,她也知道女儿马上要嫁人了,寻常宴请都一一推了去,只是这回是她娘家的事儿,心里琢磨着应该是无妨的,没想到婆婆却不肯了。
“等她出嫁了,走动不是更方便?”洛子谦淡淡一眼扫过去,吴氏便噤了声:“日后有的是机会去,无碍的。”
吴氏还要再说,却被女儿轻轻按下了,只听她轻声说道:“祖母说的很是呢!女儿最近绣嫁衣累的很,倒是不大愿意出门,母亲就替女儿向舅母表个情,想来舅母不会怪罪的。”
自家闺女都这么说了,吴氏还能如何?再不甘愿,也只好点头。
洛子谦和夏初就见夏挽秋明晃晃的露出松了口气的模样。
夏挽秋却只当洛子谦是歪打正着,了了她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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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四月里,京城天气和暖了许多。
因着夏雪的婚事,夏家这些日子事情多的很,除了她备嫁的事儿,洛子谦也给府中众人都做了新衣,就连下人都沾光多添了一身春衣。
夏易三月底考中了禀生,因父亲去年做了官,竟是有了个入了国子监的自个,混了个监生的出身。只是国子监管的严,即便家在京中,也不许他们在家住,月初就搬了进去。
好在每隔五日都有一日休沐,休沐时倒是能回家的。
梅氏心里虽不舍,却也知道丈夫的前程要紧,并不做那小儿女之态,欢欢喜喜的替他收敛了行装,送他入了学。夏初头两天偶然撞见她发呆出神,心里怜惜,便时常拉着她到慈和堂里混日子,慢慢也就好了。
过了清明,庄子上送来了几尾肥嫩的鳊鱼,清蒸了味道最是肥美,沾着醋吃最是美味。
洛子谦与夏初嫌弃这鱼刺多麻烦,倒是梅氏最爱这一味河鲜,连吃了好几日也不觉得腻,倒叫祖孙二人暗自新奇。
再怎么好吃,连着几天都吃,难道不会觉得腻吗?
梅氏心中也是纳罕,对夏初道:“从前在家我也极爱吃鱼,却也没这样喜欢的……莫非是那庄子上的鳊鱼特别好吃的缘故?”
“人间四月,恰好吃鱼。”夏初莞尔一笑:“这有什么,嫂子喜欢吃,叫他们天天送新鲜的就是……母亲手底下的几个庄子,附近都有河沟,吩咐一声便是。”
梅氏也是嘴馋难忍,便点点头,转头叫了白鹭去传话,又道:“怕是农忙的时候,莫叫人耽误了手头的活计,撒些银钱与他们。”
白鹭应声去寻青禾拿银子,梅氏回头却见夏初正对着她笑,便有些不好意思:“可不许笑了。”
夏初莞尔,眼中带着些好奇,问道:“嫂嫂竟也知道农忙?”
“这有什么?”梅氏笑道:“我娘家旁的没有,书却是最多,《氾胜之书》《齐民要术》这些俱是有的,我从前也翻过的。”
“难为嫂嫂记得这样清楚。”夏初笑道。
不是农人,谁会因为看过一本书而记得几月耕种几时农忙?
梅氏却摇摇头:“倒不是我记性好……妹妹可记得二嫂那位进了司农司哥哥?”
“记得。”二堂嫂小吴氏还因此早产,夏初自然不会不记得,点点头。
“年初我回娘家,听祖父说起了此人。祖父说,他在农事上颇有天份,因此才从京畿大营被调去了司农司,当初提拔他,也是因为他献策有功呢!”
“献策……莫非是农事上的?”夏初一愣,问道。
“是啊!你说这天下人,原本一年只种一季稻谷,偏偏唯独他想着种两季……而且还种成了!这可是养活天下不知多少百姓的功劳,难为他一个武官竟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梅氏唏嘘不已,小声把来龙去脉说了。“我也是那时候才记起来在农书上看过……若这两季稻能顺利推广开就好了,百姓的日子能好过不少。”
夏初不由点头。
民以食为天,民生二字,自来都是重中之重,那吴家二哥,果然有大功劳。有了这两季稻,也不知能救多少人,在旱涝时节不至于饿死。
也难怪今上会破格提拔一个小兵丁当上千总,又把人调去司农司了。
若是夏挽秋听到了这两季稻的消息,定然会有些与她们所谈完全不同的‘奇思妙想’。
只可惜,她却不像夏初,还能有这样的消息来源。
“方才不是说的吃鱼么?怎么扯到种地上去了。”夏初也不想多提这些,每每总勾起她对前世的冥思,也不是不好,只是每每想到皇帝为了这些夜不能寝,心中的怨竟也淡了些。
也或许是因为,她怨的,从来都不是他。
嫁给那人的时候她便知道两人不过是面上夫妻,不是他心有所属,而是一入宫门深似海,皇子妃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她最初就歇了那白首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