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见她有如什么弱小的小动物,被吓得缩成一小团的样子,心里发软,只觉得她此般模样让人又怜又爱,不知觉得地抬手,却见她条件反射似的往后躲了一下,他眸色渐渐地变得暗沉,如今她已经忌讳他到如此地步了,他抬着的手突然间变得无力,疲惫地佯装指了指后面,问:“你不是打车来吗?怎么是走过来的。”
宁初夏本来逻辑思维就差,刚才又谎话连篇,再加上程远就站在面前,触手可及的距离,刚才他的手几乎要触碰到她,她只觉脑子一片混沌,里面全是浆糊,她什么也想不到。
刚才胡乱地想走远些,去打个车,结果怎么也打不到。最后傻傻地不知怎么地,就走到程远跟前了。这会又见了那拖车,才想到,刚才可以打电话叫拖车回去,那谎话就不会不攻自破。
她怎么就那么蠢呢?她发现,似乎见到程远,甚至只是有关乎程远,她的智商就跌为零。
听见程远这样问,她吱吱唔唔地说:“我在前面一点下车的,我,我想散下步。”
说完了,她都觉得这个借口傻得让人心碎,果然,程远整个脸都黑了下来。
程远渐渐地明白过来,原来她是在躲他,从刚才接通电话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一切全都是谎言,她知道这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她只是不想见到他,所以把车扔在路边,她就躲了起来。
他骂她勾引他,他想想都觉得好笑,只怪当时在电梯里她宁初夏赏他的那一巴掌还不够用力,没能将他打醒,到现在还在做这样的梦。
或者,其实他一直都是清醒的,清醒地让自己一再沉溺于自己编织的虚幻之中。她从来就没有勾引过他。
宁初夏见程远拿出手机,然后打电话,说:“对不起,我不需要了,是的,对不起。”
尽管程远说的如此隐晦,宁初夏也知道程远是在打电话给拖车公司,她羞愧尴尬地望向别处,盯着路边的白色电灯杆,装作她并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
这条路两公里外有个加油站。
宁初夏打开后车座门,坐了进去,只觉瞬间被一阵寒气包裹着,他的冷气开的太低了,而且风速还很急,宁初夏有种进了多啦a梦的时空门一样,从炎炎酷暑,一下子跨进了天寒地冻的冬天一样。
程远斜目望了眼后视镜,见宁初夏穿着是一个高领无袖露肩连衣裙,裸漏在外的肩膀,圆润光洁,程远只觉得自己似乎被灼烫到了一样,匆匆将目光收回。
他刚才留意到她仍旧维持那个抱臂的姿势,想起了她体弱,一直都很怕冷。
从前他们一起睡,夏天的时候,他都会迁就她,将空调调高至27°,睡到半夜,她仍然还会觉得冷,就整个人像只温顺的小猫咪一样,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个最舒服的位置与姿势,然后蜷缩在他怀中,吸取着他的温暖,安稳地睡至天亮。
程远有些心神微漾,伸手将16°调至27°。
拖车的速度很慢,程远跟在后面,慢慢地开,两公里路程,原本开车只需一两分钟,硬是开了七八分钟才到。
程远慢慢地开着车,宁初夏静静地坐在车后座,对于他来说,此刻的宁静虚幻得美好,他已经说不出是贪婪的享受,还是无望的煎熬。
他只希望拖车再慢一点,再慢一点,那么他们或许还能有到天荒地老的机会。
不过须臾,油已经加满了。
加油站服务员说:“共328元。”
程远自然而然地伸手掏出钱包,却看见宁初夏拉开包包的拉链,伸手去找钱包,无来由地心中一阵抽痛。是什么感觉呢?他也说不清了。
他看宁初夏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是最自然的反应,可以说是条件反射。
四年时间,却磨灭了一个人12年的条件反射。她从前听到付钱,就会条件反射第一时间看着他。她那双波光流转,灵动清澈的眼睛里面,是依赖的信任,眉飞色舞的眼角处,还隐隐藏着些许得意。
而现在,她是第一时间急着去找自己的钱包。他花了12年的时间,在宁初夏身上留下的痕迹,竟是这样轻而易举地被磨灭得毫无踪影。在这个开阔的室外,程远突然觉得闷得慌,闷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或者是汽油的味道太难闻了。
宁初夏刚打开包包,准备拿出钱包的时候,程远已经在付钱了。她才捞到钱包的手,慢慢地松开。
钱已经付了,服务员见后面没有车需要加油,就走开了。宁初夏站在原地,程远也站在原地,沉默得诡异。夜深,加油站显得寂静冷清,白炽灯的灯光微弱,照在程远瘦削的脸庞上,愈显其脸色苍白。
宁初夏略有些心酸,不明白程远为何看起来这样难过?难道他和他的女朋友,因为她而吵架了吗?
只是他再怎么难过,能暖他的心的人,再也不是她。
过了半响,她只能拉开车门,只是她觉得她应该说点什么,难道就这样就开车走吗?难道就这样,分别吗?她应该说点什么,只是她实在想不出来要对程远说什么,她也不应该再对程远说什么了。
夜风微凉,最终她只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又是谢谢,程远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这两个字,他是那样的不甘心,冷冷地说:“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
宁初夏抬头,程远看见她眼里闪过一丝异样情绪,他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再给他个12年又如何,他的声音变得苍凉:“我们一起长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