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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如段清朗和轩辕夜,在看了云叟言辞恳切的信以后,已经完全看清了这桩陈年旧事的真实面貌。实际上他们早些时候仅凭推测,就知道得差不多了,只是有些信息不全罢了。
所以现在,轩辕夜状似悠闲地听着江策和安妃的陈述,目光却是犀利,又隐隐带着沉思意味。他既是要听听他们到底有没有什么隐瞒的地方,又十分不解,他们之间,到底是如何维持这样令人疑惑的真情的?
苏瑾也是正襟危坐,听着他们缓缓道出真相,眉眼间却是多了几分忧切。她在想段正泓的情况到底会如何?能不能捱过去真的是不好说。
她并不是关心段正泓,只是倔脾气上来了。哼,她可是不远几千里从大夏跋涉到了灵钧,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要救的病人就这么死了?死在了谋杀之下?
虽然说当事情的性质已经转变了之后,苏瑾对治病的兴趣淡了几分,但是一想到有一个隐藏极深的蛇蝎女子等待她揪出来,那兴致比治病救人还甚。
江策提到段正泓的时候,安妃脸上神情是复杂的,既有几分愤愤,又颇有些迷茫意味。苏瑾心思这么细腻,一眼就看得出来,其实安妃对于段正泓,心思也是极为复杂的吧,不然的话,哪里用得着这么磨磨唧唧的谋杀之法?
段清朗外出的那半年,早就是最好的杀了段正泓的时机啊,神不知鬼不觉。
她倒是想知道,安妃内心的情感纠葛,究竟是如何的。最重要的人,是朝夕相处还为他生育一女的段正泓呢,还是自旧梦中走出来的青梅竹马江策呢?虽然安妃可以为了江策设下如此计谋一点点杀死段正泓,可过程之中,她到底是犹豫不决的。
江策眼神温温和和,毫不在意提起这段放在男人身上颇有几分不堪的往事,可直呼段正泓的名讳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慢慢道:“那时段正泓年轻俊美,弓马娴熟,真是个好儿郎,却误入深山受了伤。是星安救了他,他被美丽善良的星安深深迷住,反复表达爱慕之意……”
安妃一边听着,抬起头时目光流转间已经有淡淡泪意。那段时光,便是她半生不幸的开始啊。她在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赌气离开部落?为什么不问清楚江策到底怎么了?
江策低低一叹,再度将安妃的手紧握住,慢慢柔声道:“可要是真的说起来,这件事不能怪段正泓,怪我。那时我重病垂死,一直觉得安儿这么好的女子痴心系在我身上,着实愧疚不已。况且我的病越发严重,几次踏入鬼门关。我不忍看她伤心,想尽了法子悄悄走了,同时消失的还有当时另一个对我有意的女子……”
安妃深深闭眼,长睫微颤,终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呵,那时的阴差阳错,谁能想到多年后居然以如此惨烈的方式修正了命运的轨迹?
不过她不能怪江策,只怪那时她实在是心高气傲,觉得他是在挑衅嘲讽自己。寻找一番无果之后,一气之下,才接受了气度不凡的段正泓……
江策继续说下去,语气已是有几分悲怆:“实际上我是一个人离开的,我想,走到什么地方都好,反正不能在部落里待下去了。我要死了,也要死得远远的……”
他声音渐低,屋子里静悄悄的,皆是被他的真情打动。即便是平日里最面无表情的轩辕夜,也不禁动容,只是不会表现出来而已。
不得不说,江策确实是给轩辕夜带来了震撼的。他从未想过,有人会爱得如此深沉绝望,即便是要死,也要走到远方,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如果是自己的话,会这般选择吗?
轩辕夜狠狠皱眉,实在忍不住将苏瑾揉到怀里的冲动。他莫名觉得悲怆,只想紧紧抱着苏瑾。可苏瑾怎么会任由摆布,轻轻一扭身子已经表明了拒绝之意,轩辕夜却还是抓住了她的手,紧紧的,疼得苏瑾一皱眉。
悲凉,恐慌,仿佛从未真正拥有过自己想要的东西。
爱而不得。
江策继续道:“我不知道遇见神医云叟,是我的幸还是不幸。他的医术出神入化,当时我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的,可又被他救活了。他还答应教我医术,又告诉我养生之处,便是你们在千鼎山见过的山谷。我这些年,断断续续的,医术也学了些,却只为自己续命罢了……”
他唇畔绽开淡淡的笑,怜惜地看着安妃道:“可我常常在想,我该是死了的好。那样,她就不会一直想着我,就能安生的和段正泓过日子了。她已为人妇,为人母,我不该赖在她心里……”
轩辕夜已经将苏瑾的手越握越紧,却没有一丝别的动作,这样小心翼翼的态度,像是哀求。苏瑾冰雪聪明,怎么会不明白他想到了什么。这样凄恻的爱情故事,连她也有几分唏嘘的。
但是啊但是,我想我终究是给不了你那些的,你的真心,该用到别人身上啊。苏瑾嘴巴动了一下,到底是没说出来。
安妃已经忍不住再次啜泣起来,埋头在江策怀里。只是此时看起来,却没有之前那么惹人嫌恶,让人往“不贞不洁”上面想了。
江策叹口气,亦是清泪滑落,数度哽咽之后,一边轻轻抱着安妃,一边慢慢叹道:“我说这件事其实怪我,是没错的。因为我,自私又懦弱。我觉得死了更好,她就可以幸福生活了……可我,终究舍不得死啊,我想看着她,死了就再也看不到她了……咳咳……”
“我苟活着,十几年顽强的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