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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夜看了沉睡之中的少女一眼之后,因为心里尚拿不准后续的处置要如何,所以又问段清黎道:“她只是身体虚弱而已?有没有什么大病?”
段清黎垂下睫,眨了两下眼,慢慢回道:“没什么大的问题,就是气血两虚。另外从今天来看,可能有点癔症……心智也不见得成熟。”
他轻轻点头,薄唇抿成一线,忽然之间,不知为什么,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为何世上总有那么多弃婴?
养不起这个原因就不必细说了,他想的是,身体残缺的婴孩,多半都是活不下来的,因为他们有明显的缺陷呀。
甚至于,极少的时候,满心挫败、处于低谷,他曾想过,自己若是一直这样,倒不如没存活过。
不,这样想不对,很不对。
他为何会觉得一个人没有价值就不该活着?
怎么会有毫无价值的人呢?起码对亲友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
就算成为负担和羁绊,依然无可替代……
轩辕夜在沉思的时候,不自觉地盯着段清黎的眸子,望进那双同样幽沉的黑眸之中,似乎能心安一点。
她看他的神情和打量颜落歌的眼神,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不由得轻轻一叹。
她觉得,看得见残缺,接下来会产生的情绪应该是怜惜和同情才对,而不是厌弃。最起码,不该为他人遭受的苦难有一丝的幸灾乐祸。
见她朝自己宽慰地笑了一下,笑意温和,轩辕夜回过神来,纷乱的思绪仍然没有完全斩断,最后想到的是,他装疯卖傻的那段时间。
现在一想起来,便刻意忽视了事情的原因,只记得那些温馨清甜的日常生活了。
病也好,傻也罢,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值得珍惜,不该被谁剥夺这样的温暖。
于是他也回了一个浅笑,开口时声音虽轻,却像是保证:“我尽力让他们安稳。”
不为什么宏大高尚的目标,仅仅是因为觉得该这么做而已。
开心团圆总比悲伤分离好得多。
轿子回到女帝新赐名的安志宫之后,轩辕夜一句话,轿子便一路朝着这宫里一个稍偏僻的殿里去了。
他又命令了陌晚去好生安置颜落歌,不要出一点差错。
毕竟,起码过一个多时辰,才能让颜羽知道。
按照以往有了新的情报该让大家都知道的好习惯,从女帝那里回来,又没有到午膳时候,轩辕夜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颜羽他们。【w ww.aixs】
他在想着怎么自然地试探出这件事,段清黎小声问道:“她大概多久会醒?”
“说不好,不过她既然身子虚弱,应该还要一会儿。”
轩辕夜心里又暗叹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他们兄妹有多久没见面了。
亦不知道,相见之后,什么时候会分别。
宫里屋舍众多,他们住得略为分散,然而平时还是会聚在一起,方便讨论事情。
两人回来之后,稍稍休整了一番,便派人传话,把颜羽他们两个叫了过来。
但这次谈话,却是在书房里。
因为轩辕夜现在既已有危机感和紧迫感,便是一扫以往的颓靡之态,拿出了认真做事的态度,颇为认真勤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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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目光示意他们落座之后,他便先行开口,引出话题道:“昨晚女帝那一出真是无聊,将我骗过去之后,到底还为的是一个下马威而已。”
虽然昨晚情绪暴烈,但现在他神情自若,是那种看穿了想通了的表情。
颜羽亦是神色自然,对此并不意外,就知道他们一定会安然的。就他所知,陛下从来都是精明细致,基本没做过什么没准备的事情。
段清朗这段时日是比较郁闷的,因为不能确定自己要做什么,便暂时无法做出该去往何方的决定。
所以他关切地询问:“陛下,有什么指示吗?你往后需要做些什么?”
轩辕夜照实回道:“她让我以后每天过去听她授课,大约是要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要教给我吧。”
他表情虽淡,目光却悄然扫过了颜羽,注意着那看似淡然的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他觉得,照颜羽的聪明,一定会想到某些事吧?却偏偏还能如此淡定。
段清黎照例不多说话,然而她一双聪慧黠然的乌黑眼睛,却也在留意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和反应。
毕竟么,就算是心里有所预料,可到底都是熟人,戒备自然会比陌生人少些吧?
路上她已和轩辕夜略略谈过了,虽然已做出决定要保颜落歌他们,但细枝末节的事情还没想好,因为尚不知颜羽的反应会如何。
这时如何问他这件事,也是需要技巧的。
其实,颜羽早就在猜测,他们这两日是不是知道了他既往的事情。
但他就算心有所想,也毫无表情。因为,往事是事实,他们早晚会知道的,他能掩饰或者阻拦吗?
然而让他心心念念的人,他却不知如何解释。
所以不多时,他便垂了眼睫,又觉得一言不发似乎不好,所以状似无意地问道:“陛下此举,自然而然。那今日,谈了些什么?”
轩辕夜定定凝望了他片刻,忽而一笑,在估摸他这种态度,是在试探,还是准备直接承认?
又想到自己的目的,他便忽略了其余,笑道:“我们今日没谈多少,她说我该多认识些人,所以今日先带我们去见了个人而已。”
段清朗悄悄地同段清黎互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