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英没想到儿子能这么说,她的思想也回到了那个时候。
她记得,记得中山说的那次,孩子生病,她让郑大牛陪着她一起去看大夫,可郑大牛不肯,还骂她,说儿子活不长,看了也没用,白费他的钱。
她没办法,自己背着孩子去,可她一个女人,孩子却已经十岁了,大夫家离她家有二里多地,她背了大半里背不动了,两个人都摔了,她抱着儿子坐在那里哭,当时她是真伤心,心里也绝望,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头。
是郑长生,他看到了他们,二话没说背起了中山,和她一起把孩子送到了大夫那边,还替她给了钱,从家里拿了吃的给中山和她。
那次回去郑大牛不但没感谢郑长生,反而还说她和郑长生有什么,骂她不要、脸。
从那以后,郑长生长帮着她送孩子去大夫那边,可以说,没有他,在那段日子里,她不一定能坚持过来。
“妈,我哥说的是,从小我但凡吃过一点好的,都是长生叔给的,以前我不懂,但我知道长生叔是个好人,现在您自己一个人,长生叔也没找人,若是您和长生叔能成了,我们也高兴。”
杏花也赞同,对于郑大牛她没什么感情,虽然是她亲爹,可从小对她不好,对她妈和哥哥都不好,后来更是说要把她卖了换钱换牛回来,她就更不待见了,相反郑长生在她小的时候对她不错,对他们也帮助良多,如果妈和长生叔以后能有个依靠,她也放心,
“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林淑英抱着杏花掉了眼泪,她没有想到两个孩子这么懂事,还能记得郑长生的恩情。
“我就是就是怕别人觉得妈再嫁丢人,会寒碜你们,还有中山那边,你媳妇将来要是嫌丢人,不找咱们了,可怎么好,妈怕耽误你。”
林淑英说着她的顾虑。
谷儿也知道,在这个时代,离婚再找确实不是件光彩的事,有的子女真的会嫌弃丢人,死活不让父母找的,林家住那一块就有一家,有个梅花大娘从年轻的时间就守寡把儿子带大,给儿子娶了媳妇,算是完成了大事。
有的男人对她挺好,这十几年一直帮衬着她,现在儿子结婚了,儿媳妇也怀孕了,她就有了心,和儿子商议,可儿子儿媳妇死活不同意,说她那么大岁数了,再结婚让人笑话,还说如果她妈再嫁,那她就别认这个儿子和儿媳。
梅花大娘心里难受,可总不能不认儿子吧,就和男方说了,男方觉得这儿子有点混,因为这么多年都是他帮扶着才把对方的儿子带大,以前他可没少管这儿子的事,跟着操心,就是两个没结婚,其实他和后爸没啥区别,现在儿子成家了,两个人老了结个伴有什么不对。
于是男方就去找了梅花大娘的儿子,可没想到那个儿子一点也不念过去的恩情,反而骂他是老、混、蛋,说原来他就挂着自己的妈,是个老、流、氓,把老人气的心脏病犯了,进了医院。
当时梅花大娘又急又气,这些年她欠这个男的太多了,没想到儿子会这样,她就骂了儿子两句,可儿媳妇不干了,说她老不。要、脸,说她伤风败得,说她丢人,梅花婶子本身就又气又伤心,愧对男方,儿媳妇这样说她,儿子竟然一声不吭,她觉得自己这么些年辛苦养大儿子全白养了,她一个想不开,买了瓶农药喝了。
梅花大娘喝药死了,她儿子和儿媳妇竟然还不知道错,觉得她妈是做了丢人的事,没脸活着了。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少,所以大姑才会有这样的担心,特别是在儿子要娶媳妇的当口,肯定更是担心了。
“妈,如果她不能理解,她觉得丢人,那她就不用嫁到咱们家来了,我不可能为了媳妇连自己的妈都不顾,我觉得您和长生叔在一块是好事,如果她不同意,那这婚我就不用结了,我相信我能找到愿意的人。”
郑中山的声音不大,但说的认真,如果女方不能理解,那这婚确实不用结了,他不可能因为自己结婚,就让母亲放弃幸福,这么多年,妈妈为了他吃了太多的苦。
林淑英揽住了儿子,有儿子这番话,她真的知足了。
谷儿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大姑这两个孩子是真好。
这边哭了一会儿缓解了一下情绪,估摸时间差不多了,谷儿开了门,刚一开门就听到走廊有说话的声音,谷儿看了看,正是孙家明和钉子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这个人带着大毡帽子,脸上围着大厚围巾,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大棉袄,腿上穿着大棉裤,棉袄棉裤锃亮,不是新的,是磨的,脚上穿着大棉鞋,看着非常的土。
这副打扮有点像这边屯子里老农的装扮,这郑长生的日子应该不好过。
等人到了近前,郑长生把大厚围巾扒拉了下来,脸还行,比起当初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林淑英看着这张面孔眼睛又红了,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淑英。”
郑长生喊了一声,面前这张面孔他日思夜想一直惦记着,今个终于见到了,不过现在的林淑英比起两年前不但没显老,反而气色好了很多。
“长生叔。”
郑中山和杏花也上前喊了人。
“嗳,嗳,中山这看着精神多了,杏花都成大闺女了。”
郑长生笑着点头,不仅有些感叹。
“快进屋。”
林淑英擦擦眼泪,往屋里让人。
“那就这边坐吧。”
谷儿觉得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