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醒根本没有多想,乖乖地“嗯”了一声后,就捧起他的手,轻轻地呵了一口热气,搓了搓,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
“手还是凉啊。出去这么久,我都怕你出事儿……”
路早白看着被他拢在掌心的手,表情变得异常温柔依恋,他突然仰起头来,轻啄了一下时醒的嘴唇,小舌尖在他上唇娇俏地舔了一舔。
时醒一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酥酥/痒痒,还觉得有点儿奇怪。
早白什么时候这么主动了?
不过,这个问题只在他脑中转了一瞬,他就积极主动地准备摩拳擦掌更进一步……
但是,还没等他回亲过去,就听到了舒游那懒洋洋的声线:
“哟,这么急啊。不过能先进来么?站门口不怕吹风?”
路早白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阴鸷了起来,可那阴鸷也只在他眼底停留了一秒,就转为了往日的淡漠,摸了摸时醒的后脑,又恋恋不舍地埋首轻咬了一口他的锁骨,才松开了手,径直朝站在门厅处的舒游走去。
他记得这个人,这个把他头朝下塞到包里的人。
舒游也盯着他,目光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在距离他还有三四步的时候,舒游反倒自己快步走了上来,抬手……
掩住了他的额头。
试了试温度后,舒游皱起了眉。
果然有点儿烫手。
在舒游那双阴阳眼里,路早白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就是脸色看起来苍白得很,嘴唇也是淡色的,因为刚才的亲吻才多了几分血色。一点点的水红,让他看上去终于带了几分活气。
舒游蛮不高兴地责怪道:
“发烧了还往外跑?”
路早白冲他一笑,有点儿疲惫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低低地说:
“嗯,有点儿累了……”
自从被关入那个暗无天日的小房子后,它就一直在研究,研究路早白的人际关系,性格,以及周边人对待他的态度,其中就包括这个舒游。
他再清楚不过,舒游是喜欢过路早白的,在那个小房子里的某个角落里,还锁着舒游大学时窝在房间里偷偷记下的日记。他恐怕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写过那样的东西。
所以,他知道,舒游最吃不住的,就是路早白示弱的模样。
果然,舒游一听他说累,面上的神情就更柔化了,接过了他手里买的菜,掂了掂:
“真麻烦啊,去房间休息,中午饭我来做。”
路早白淡淡地冲他一笑,越过他正准备走入卧室,舒游就注意到了某样东西,脸色一变,就扯住了他的手:
“你这身上是什么东西?”
路早白一低头,看到黑色外套前襟上暗红的一片星星点点,嘴角一扬,带着点嘲弄说:
“鱼血,路过一个鱼摊,店主杀鱼呢,不小心给溅了一身。”
时醒一听,知道早白爱干净,立刻动手帮他把衣服脱了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
“快去睡,我把你衣服放到洗衣机里去,一会儿我给你找药和热水过去,吃了药会舒服点儿的。”
路早白冲时醒笑笑,眼角眉梢间的媚气横溢,勾人的小眼神像足了一只刚成精的小狐狸:
“嗯。我等你。”
从听到舒游说话、就同样走出来的时境,一直抱臂站在一边,一脸不爽地看着舒游抓着路早白的手,正计划着一会儿要拿消毒水把舒游的手刷一遍,就看到了路早白向时醒抛的那个小媚眼。
时境的脸色微微变得有些微妙,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就转身进了盥洗室找消毒水去了。
总之,自己的东西不能叫别人碰。
……
路早白再醒来的时候,只是稍微动了动身子,就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蜷在冷硬的地板上,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打碎了又重接了一遍似的。
……什么……怎么回事……
路早白又迷迷糊糊地晕了一会儿,才顶起一口气来,慢慢爬起,僵硬麻木感从口腔一点点延伸到了胃里,蚀心刺骨地疼着,他连关节都打不直,肘部和膝盖都像是被冰冻住了,他几次试图站起,最终的结果都是双膝战战地跪倒在地。
实在是站不起来,他只能把手撑向了一边的椅子。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了椅背,直接摁到了地面。
路早白被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收回手,上下打量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去抓了一下椅子脚。
看着自己就这么抓了个空,一股极度糟糕的预感直接蹿上他的心头。
路早白咬着牙,又试图站起来,在几次努力均告失败后,他狠狠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拖着身子,像个残废一样,一点点地在地板上移动。
他的目的地,是房间里的一面镜子。
在他趴在镜子前、却发现镜子里仍空无一物后,他愣了三秒钟,随即露出了一丝苦笑。
被算计了。
他在灵异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他能猜到,那家伙做了什么。
系统就在此时突兀地开了口:
“别看了,他抢了你的身体。”
路早白没有吭声,而是拖着身子,慢慢平移向了那掉落在地的日式长袍娃娃。
娃娃原本的手指上,仅仅有一条细碎的小小裂缝,而现在它的整只手,都已经碎裂崩坏,仍有丝丝缕缕残余的黑气向外涌出。
是娃娃出了问题?
好了,不管当初到底出了什么故障,从现在开始,时醒的梦魇,就要彻底地变成路早白的梦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