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时醒还不至于太拎不清,察觉到那道象征着不祥与恐怖的手电筒光后,不等路早白动手阻止他,他就立刻乖巧地关好衣柜门,抱膝蹲好。
看他被吓回来了,路早白才微微安下心来。
那鬼不可能是听到他们的动静才靠近的,她也许只是想搜寻这一片领域而已。
现在,脚步声已经消失了,她似乎暂时还没有进卧室的打算。
放松下来的路早白顺手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向后靠在了衣柜壁上,说:
“食影鬼不会侵占非人类的动物的影子,只有人类的影子才是他们的食物。”
一听早白这么说,某人才彻底老实了。
柜中陷入了一片彻底的漆黑中,没有一丝光源,只有淡淡的樟脑丸香气笼罩着两个人。
一时间的静谧氛围,叫路早白竟然忍不住起了点儿困倦的感觉。
不过,他立刻掐了自己一把,决定好好思考下系统交给他的任务。
这一思考,就思考出问题来了。
什么叫“消除女食影鬼的怨恨”?
难道要靠嘴炮?问问她有什么梦想?然后用爱和一颗温暖的心感化她,让她受到感化,放下餐叉,立地成佛?
谢谢,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就妥妥证明他路早白的大脑是没有沟槽的。
刚才他又砸玻璃又咳嗽,他们还在衣柜前你来我往地折腾了好一会儿,这食影鬼统统没听到,这就意味着,任何情真意切的嘴炮都是在对牛弹琴。
不过,能叫食影鬼听到他声音的办法,倒是有一条:
他主动走出去,走到手电筒光的可见范围内,让她吃了自己的影子,而自己要做的,就是一边乖乖被吃,一边用心温暖这个食影鬼。
——想想就透着股脑残的感觉。
可路早白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遍,还真的只剩下这个主意可行了。
然而,要怎样才能消除她的怨恨?
自己要是真的送上门去让食影鬼吃,叨逼叨的给她灌心灵鸡汤,但却说不到点子上,那就真的抓瞎了。
而且这个食影鬼的力量非比寻常,若是不能稳准狠地一次拿下,让她放下怨恨,恐怕自己就得折进去。
话说回来,她到底怀有什么样的怨恨?
还有,她到底是不是那个帖子里所描述的,深夜来访的女鬼?
这些乱糟糟的念头缠绕着路早白,让他的心烦乱不已。
这衣柜密封性不错,完全没有任何光源,眼睛即使习惯了黑暗,但也是什么都看不见。
在绝对的漆黑之中,耳朵的感知力就变得格外灵敏,路早白很快就捕捉到了从时醒那一侧传来的轻轻吸气声,而衣柜里,除了樟脑丸的味道,也多了一丝血腥气。
路早白觉得有点儿不对,摸索着抓住了时醒的衣服,低声问:
“怎么?”
就算知道那食影鬼耳朵不灵光听不到他们的对话,路早白还是下意识地把声音放得很低。
时醒的声音也极力地压低,温热的性感的气音贴着他的耳朵就轻滑了过去:
“没事儿……我好得很。”
……绝壁有事。
路早白不由分说,把手顺着他的衣服一路往上摸去,刚摸到腰侧,时醒就开始发颤,抖得跟帕金森似的。
还没等他开口问,时醒自己就招了个彻底:
“我的肩膀……被玻璃划了个口子,不碍事。”
——不行,再摸我就受不了了……
路早白听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憋的】,把手往他的肩膀上一摸,一手的温热潮湿,心里一紧,再细摸一下,他清晰地感觉到,在他的右肩上,有一块不小的玻璃正嵌在里面。
他的心猛然一紧,然后就一抽一抽地难受起来。
自己这个见鬼体质,到底是拖累了他了。
时醒倒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哈哈笑了两声,安慰道:
“没事儿,小伤小伤,我以前练拳击的时候受的伤比这不知道要重多少呢。”
望着时醒那浸在黑暗中的俊朗五官,路早白忍不住发问了:
“你不怕吗?”
这个问题,路早白想问时醒很多次了。
不管是在这次的雨夜食影鬼的面前,还是在上次的游乐场里,他好像都不是那么恐惧鬼神,这叫路早白相当纳罕。
一个人哪有不怕死的?这未知的、身处诡异中的恐怖体验,正常人体验一次也就够了吧?
路早白以前也不是没有把朋友带进去过,尽管那只是个小小的简单任务,路早白也竭尽全力地保证了那位朋友的人身安全,可从此之后,那个朋友就对路早白敬而远之。
虽然这让路早白逐渐没了朋友,让他孤单了这么多年,可这才是人之常情不是么?
所以,对于时醒那种金毛犬一样的忠诚,甚至于依赖,路早白很不理解。
时醒用一件衣服简单地把伤口包扎了一下后,才开口说话,嗓音低沉和温和:
“你不是更怕么?我身手还行,能躲能跑也能打,好歹也是能保护你的。”
保护……
路早白自嘲地低头笑了笑。
明明是自己的错,他却还口口声声地要保护自己。
这个人究竟是傻,还是……
他还没来得及继续煽情地思考下去,就听时醒再一次开口道:
“再说了,这里是你的异世界,鬼又不会杀我。”
路早白:“……”
大哥我给你跪了。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有了这种谜之自信啊?
路早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