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裴征不会和他走到如履薄冰的那一步,这时候自然不会和周菊说,细细宽慰道,“四弟心地善良,过些日子就好了,至于娘和小妹的事儿等等再说吧。”宋氏卧薪尝胆多日,心里有什么想法趁着这会儿受了伤正是开口的时机,她不会错过。

周菊苦着脸,缓缓道,“就怕又是叫我们为难的事儿。”她昨晚想了一宿,除却裴秀的亲事,宋氏和裴老头养老的事儿夜没其他,宋氏和裴老头喜欢韩梅和裴勇,想方设法跟着裴勇过日子无可厚非,和裴俊有多大的干系,想到了什么,猛然瞪大了眼,“三嫂,你说娘不会要我们每个月给她粮食吧?”

是了,宋氏和裴老头手里的田地全部卖了,今年还有些许剩余,明年就捉襟见肘了,宋氏自来抠门,手里攥着银子哪舍得往外花,叫四个儿子每年半担粮食,依着裴俊眼下对她的信任依赖和关心,半胆粮食一定不会拒绝的,或者,宋氏要得更多。

沈芸诺凝着眉,过了会儿,淡淡道,“或许与这个有关。”

周菊蹙眉,顾不着辈分,不平道,“怎么有如此厚脸皮得人,当日卖银子挡着大家的年拿出来,说是一家一份我就察觉到有蹊跷了,原来是收拢人心呢,早知今日,当初我如何也要把那些钱财收下。”

沈芸诺没有周菊满心气愤,轻笑道,“不着急,你好生养着身子才是,这种事再气也没法子,我们纵然有万般不情愿,小洛爹他们开了口我们也是没有法子的。”一年半担子粮食对她家来说不是难事儿,且,裴征不一定会答应,多行不义必自毙,宋氏算计得好,不见得最后能如愿。

说着话,门口传来裴秀的声音,亲事明朗,裴秀语气也轻快不少,“三嫂,四嫂,饭菜弄好了,去堂屋坐着准备吃饭吧。”裴秀并未进屋,这个家里,沈芸诺和周菊关系好不是秘密,她进屋也不过是惹得周菊嫌弃而已。

周菊神色一凛,双手握成了拳,不像过去吃饭,反而像是去打架似的,横眉道,“三嫂,走吧,哪怕俊哥不理解,我也不会应下的,不为着其他,就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豆腐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农忙后裴俊去镇上做工也不是天天有,有了孩子,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裴俊不管,她却得为自己的孩子打算。

堂屋中,碗筷摆好了,看得出,宋氏心情极好,即使脸色苍白也掩饰不住唇角勾起的笑,抬眸,笑着指身侧的凳子,态度温和,“老三媳妇老四媳妇来了,这边坐吧,我腿伤着,不坐上边了。”

堂屋的四方桌有讲究,家里多是坐在上方,右边次之,如此依着顺序坐,宋氏坐在下边,裴征和裴俊坐在一起,沈芸诺正欲坐另一边,就进裴俊站起身,当初了位子,“三嫂坐这边吧。”说话时,目光瞥向周菊,眼神带着不满,沈芸诺故作不见,眼神询问了下裴征,见他点头后才过去坐好。

一顿饭,桌上寂静无声,沈芸诺存着疑惑,料定宋氏有话说,她不着急,慢条斯理吃着碗里的饭,韩梅炒菜多用油,碗里厚厚一层,瞧着她便没了食欲,因而并未动桌上的肉,小块小块吃着豆腐。

裴勇已经搁下筷子了,宋氏才就着袖子抹了下嘴角,哆嗦了下嘴唇,像在斟酌如何开口,视线扫过桌前的所有人,裴俊心底难受,何时,宋氏说句话都要小心翼翼了,开口道,“娘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们都在,听着呢。”

简单的一句话,宋氏红了眼眶,拿刚才擦过嘴角的地方掖了掖眼角,连连点头,“我啊,就是想着之前了,本以为自己凶多吉少会没命,昏过去的时候脑子里走马观花似的想了许多,我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娟儿如今生死不明,秀秀亲事还没着落,我死了,她们可怎么过,家里没有老人,一家人就散了,咱家又是分了家的,我撒腿一走,你爹躺在床上没人照顾,你们几兄弟啊,一年到头聚在一起的时候就更少了……”

说到动情处,宋氏肩膀微微颤动着,哽咽许久,才继续道,“我就是想啊,小的时候你们都依偎在我跟前,老大懂事得早,老大刚会走路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见老二要摔倒了就喊我,老三……”

“老三几个月大的时候,那会儿村子里闹饥荒,我和你爹买了田地,手里没有银钱,奶水不够,我和娟儿早早的就要去田野上挖野菜,发黄的叶子,挖了根茎回来煮水,咽不下去,我拼命地嚼,就想着,还有孩子要吃奶,不能叫孩子饿死了,生老四的时候,家里境况稍微好转了,老四是最省心的,娟儿老大轮着带,也眉我怎么操心,我走了,留下你们几个可怎么办。”

裴勇面色动容,小时候的事儿有些他还有记忆,那会儿,宋氏对他还是极好的,吃苦的多是裴娟,宋氏真的走了,他们兄弟几个即使是一家人,除去红白喜事,之后也不会走动了,他大伯三叔和他们就是最好的例子。

裴俊头埋得低低的,不时传来抽泣声,韩梅和裴秀忍不住,不住的偷偷擦眼泪。

宋氏声音有些散了,眼神落在前方的墙上,一脸怅然,“之前你爹还和我说,他死了,身边连个儿子都没有,我当时如果死了,何尝不是,连副棺材,拿灵位的人都找不到,你们不说我也明白你们心里存着诸多不满,我死了,你们只怕是松口气的,睁开眼的时候我才恍然,这么些年,我竟糊里糊涂过来了,时至今日,我也不和你们说其他,你爹躺在床上,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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