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欢又将头低了下去,低声道:“金吾护卫宫城,抓到盗窃的宫人,审问之后呈送陛下,不是理所当然之事么?有什么如意不如意的?”
我真是被她气得不轻,几乎是跳着站起,冲到她面前,冷冷道:“丘神勣有酷吏之名,他一审问,会牵连多少人,你知道么?”那些人里有从小将我照看到大的乳母,有陪我游戏宴乐的宫人内侍,甚至还有贴身跟随过我的护卫,全都是活生生的、我身边的人,这些人原本只要承受些轻微责罚,如今却被酷吏鞠审,很可能性命不保。
韦欢冷冷道:“他们若行得端坐得正,怎么会怕邱将军审问,又怎么会被牵连?你真这么心疼他们,为何不严加约束,使他们不犯禁令?你自己纵得他们无法无天,出了事再来替他们求情,岂不是可笑?”
我无法抑制怒火,一伸手便将身边几案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盘碗果点平平砰砰地跌了一地,韦欢对我的怒火无动于衷,反而直起身子,继续道:“宫中自有法度,你是公主,可以无视这些法度,我们却没有这样好的气运,犯了错,便受罚,天经地义,谁也逃不脱。”
我心里知道她是在胡搅蛮缠,可是我在母亲面前可以急中生智,对着她却始终是口拙,憋了好一会,才只道:“此事本可以由我自行审决,至不济,也可以交殿中省或内侍省,我不信区区盗窃,便能致人死罪…”看着她,又道:“我也不信,区区盗窃之事,能惊动金吾将军从京中特地送信过来,除了此事,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你同你在京城的党羽,到底向姓邱的说了什么?”
韦欢这时才真正动容,看了我一眼,垂了眼笑道:“你倒是有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