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总管,我听闻府中巨变,在下虽不是玉府中人,但,既然栖身于此,也理应关心东家的安危。不知,可有我能够帮忙之处?”
关起远一边示意丫鬟上茶,一边恭敬的请程志武落座,他与他对面而坐,彼此仔细而不落痕迹的打量着对方,
“多谢程先生。实不相瞒,玉府中家人虽多,但,主事只有姑奶奶一人。如今这样的情况,也着实令我为难!”
“偌大的玉府,就再无主事之人啦?”
“老姑奶奶避世已久,姑奶奶有吩咐,大小事情都不可以打扰。三老太爷,原本就不管事,如今年事已高,更是凡事不理。二爷管着玉器行的事情,无暇分身。三爷的心思,原本就不在府中。程先生,您看,唉……”
关起远想起玉玲珑曾经说起过,让他有事情可以找程先生商量,所以,关起远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分夸张。这和程志武所了解的情况基本一致,他真心实意的为他出谋划策,
“依我看,如有必要,可以请出三老太爷坐镇府中。”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总可以稳定人心!”
此刻,程志武更急于想知道的是玉玲珑的情况,但是,他不能把急切的情绪表现出来,于是,他稳稳的端起茶盏,掀开茶盖子,轻轻的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水,仿佛不经意的问,
“姑奶奶,可有下落?”
“具体的下落不甚明了,却知道她现在一定很难。”
看着关起远越来越紧蹙的眉头,和满脸的愤怒;听着他略带沙哑,并咬牙切齿的声音,程志武放下手中的茶盏,坦率而真诚的说,
“关总管,如不介意,可否说与我听听。”
“当然可以……”
关起远太需要一个聪明而有能力的人,来帮助自己解决问题,最重要的是,玉玲珑信任程志武。他看了看越女,越女心领神会的挥退了所有的佣人,自己也跟着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屋内,关起远仔仔细细的,将前因后果毫无保留的说给程志武听。听着关起远的诉说,程志武的心里渐渐的有了主意,唯一要解决的是他要找到一个人,这个人是全部事情的关键。
这个人会在哪儿呢?偌大的北平城里,要寻一个人,谈何容易?而且,此事只能秘密进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程志武什么都没有对关起远说,只是答应关起远,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帮助他。
几天来,程志武思前想后的想到一人,田仓百合子。如果,她真的如关起远所说,是松田青木安排进玉府的,那么,事情就真的有眉目了。只是,要和田仓百合子接触,便无法绕过关起远和越女两个人,很多事情都需要和他们商量,并得到他们的协助。
北平城夏日的午后,蝉鸣之声不绝于耳,即使是在室内,也无法感受到一丝丝的清凉。程志武、关起远和越女,零散的坐在关起远的堂屋里,屋外嘈杂的蝉鸣声,使得屋内的闷热之气,更加让人难以忍受了,
“程先生,您总要让咱们知道您的想法和做法,咱们才能配合您啊!”
越女受不住如此食人心的沉默,先开口说话了。
程志武站起身子,看看越女,又看看关起远,语气平稳,态度坦诚的说,
“现在,我什么都不能说,我只能请求你们相信我。”
“可是……”
越女轻蹙眉心,抬起头望向程志武,她还不能无条件的信任他。关起远打断了她的话,站起身子,走到程志武的面前,急切的问,
“您确定,您的办法能救出姑奶奶吗?”
“我只能尽量试一试。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要绝对相信我。”
程志武与关起远面对面,眼睛对着眼睛,彼此打量彼此衡量,关起远的眼睛里写满了炽热的牵念,程志武的目光中闪烁着隐约的情愫。
两个男人的心里,想的是同一个女子的安危,他们彼此看懂了彼此的心。关起远在心里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笑了,
“好,我愿意相信您!”
“可是,田仓百合子要是不合作呢?”
越女焦急而不安的声音,回荡在蝉鸣声和闷热的空气中。关起远低下头,在越女的耳边轻轻的耳语了几句,越女蹙紧眉头,看着关起远,眼神里一丝惊讶一点怀疑,关起远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对她点头,越女抿了抿嘴唇,吐出一口气,
“好,我试一试。”
她转过身子,面对程志武,面色平和,眼神平淡,语气平静,
“程先生,请您定出时间、地点。”
“明日黄昏,姑***花圃。”
黄昏,天色渐暗,即孕育着夜晚模糊的浪漫,又依然可以触摸到白昼明亮的清晰。远处天边的云朵,如同竞走一般,彼此裹挟彼此纠缠,滚滚而来又匆匆而去。
黄褐色的空气里弥漫着花朵的芬芳,原本应该或清香、或淡雅、或浓烈、或魅惑的花香,如今却被笼罩在硝烟之下,变了味道。
程志武身穿一袭青灰色的长袍,背着双手,笔直的站立在花圃中,娇弱的花朵与伟岸的身影,组成了一幅奇妙的图画,吸引着刚刚进门的田仓百合子停下脚步,欣赏了片刻。
“程先生,您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