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惮走过来,轻声道:“满路皆是被饿死之人,真被逼到去吃人肉,啃他们的骨头不行吗,何必还要再杀无辜?不过是嫌弃饿死之人食之无味,不如小孩子鲜肉美味罢了。”
殷梨亭一听深觉有理,刺死几人,默默还剑入鞘,将那孩子解下来埋了,泣道:“实是想不到此番下山,竟看到此等地狱之象……”
张无惮目视前方,却道:“这些人杀人食肉原是可恶,可若非天灾*相加,想来也不会至此境地。再往前行,还当碰到更多类似之事,难道六叔还想一个个都杀死吗?”
殷梨亭道:“无惮,你素来比六叔更有胸襟,你想如何,直说便是。”
“我想烦劳六叔尽快将胡大夫他们送到天鹰教总坛,此地之事,我来处理便是。”张无惮缓缓道,“此地遭旱已有些时日,赈灾粮早该拨下,只怕半途被人给吞了。”
殷梨亭思忖片刻,道:“好,六叔送他们过去,便回来接应你。”他虽担心张无惮安危,可也知道张无惮留下比他留下好得多,他一声高呼,天鹰教此地教众便都会声援。
“我若当真起兵火烧粮仓,此地必将大乱,六叔便是来了,怕也找不到我。”张无惮撕下一截衣袖,咬破手指写了一封信,“请六叔执此书,向附近分舵调集粮草,前来赈灾。”
殷梨亭郑重应下了,将手书贴身收好,叮嘱他要好生注意安全,便驱车带着三人离去。殷离从车窗内探出头来,冲他连连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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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惮将十几个首级挂上城门,他向下看了一眼,涌到城门口的灾民们也正在仰头看他。
有人高声喊道:“红巾大侠挂上了狗贼头颅,粮仓开了,乡亲们,有饭吃了!”
这是张无惮在凤阳境内开的第五个粮仓,以在城门挂上当地管事的头颅为信,好引得灾民前来。张无惮相中了元明交替期间闹得很凶的红巾教派名号,他其实更相中白莲教的名号,可惜早已经被人给占了。
他一直身着红衣,头戴红巾作案,渐渐在灾民中打响了名号。张无惮看着灾民涌入城中,轻舒一口气,正想离开,还未回头便觉不对,腰肢反向一折,再向右横踢一腿,踹在暗中偷袭之人身上。
对方来势汹汹,手中举着大刀斩下,刀上却没附半点内力,本想着张无惮一夹就能夹住,却不料他身形如此之快,不去碰他的刀,反倒踹上了他的屁股。
张无惮一脚踹上方觉不对,可看那人都大叫着摔下城门了,料想以他的武功,该能调整身形,总不至于摔死,便不去管,扭头看向那人攻来的方向。
城门上不知何时跳上来了两个人——加上刚被张无惮踢下去的那位便是三个人了——其中一个还是熟人。
张无惮微微一怔,迎上前去,笑道:“见过彭大师。”转眼看向另一位道士打扮、头戴铁冠之人,又道,“这位怕便是铁冠道人了吧,晚辈天鹰教紫微堂堂主张无惮,见过两位散人。”
他说话间,有人从城墙上又翻了上来,指着他叫道:“我还说哪来的小鬼头这般讨厌,竟然一上来便踹我屁股,原来是殷老爷子的外孙。不行,这事儿一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我们再来比过!”
张无惮扭头看向他,笑道:“咱们便是再比一次,您胜了我,可还不是让我给踢了屁股?江湖人士听了,还是要嘲笑您的。”
那人一想,深觉有理,急得眉头直皱,忙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在场不过寥寥四人,我怕同您结仇,自不会去说,您自己也不会说,铁冠道人不爱多嘴,那便只剩下彭大师了。只消您跟彭大师打一架,让他输了就闭紧嘴巴,岂不就皆大欢喜了吗?”张无惮笑眯眯道。
那人先是喜得一拍大腿,赞一声“妙啊”,待转头看看彭莹玉,却又道:“不好不好,我跟彭和尚是好兄弟,我岂能跟他动刀动枪?”
顿了一顿,他心生妙计,当下将手中的宝刀扔下,笑道:“不动刀枪,和尚咱们空手比过,这便无损兄弟情谊了!”
彭莹玉只觉头疼:“我不往外说便是,有什么好比的?你别忘了我们来此,是为了什么?”
此人说话颠三倒四,正是五散人之一的周颠。周颠思索片刻才想起来:“对哦,咱们是来给鞑子好看的!不不,这不是有人先了咱们一步给鞑子好看,咱们才来寻他晦气的吗?”
张无惮奇道:“我省了你们多少麻烦,干什么要来寻我晦气?”
周颠苦思半晌,方道:“不,不是来寻你晦气的,一开始就是来看看谁有这个能耐毁了鞑子五个粮仓的,可谁让你踢我屁股,难道我不该寻你晦气吗?”说着又记起此茬来,摸起了宝刀。
说了半天话又绕回来了,彭莹玉急忙打断:“好了,大家都为我教中人,哪来什么晦气不晦气的。”
他上前几步,推开周颠,对张无惮道:“张小兄弟义薄云天,孤身犯险,我等佩服。来此一来是好奇此地盛传的红巾大侠是哪位,二来,便是为了提醒小兄弟,鞑子已经调了兵马而来,你再动手,当千万小心了。”
张无惮一路行来,已经觉得元兵的防守越来越齐备了,这次他便险些遇险,本拟再干一票便暂且收手,但碰上五散人,便好办了许多。
他拱手道:“小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