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惮随着令狐冲一并走入正气堂,却见岳不群、宁中则携本派弟子立于上首,嵩山派丁勉、陆柏等十余人立于左下,另有三名中年男子率领四五名年轻弟子分据右下,这一行人人人身负宝剑,出声的正是其中为首的一名中年人。
那人焦黄面皮、满面戾气,见这新入内之人身着华山弟子服饰,遂冷笑道:“什么时候华山派门规松散成这般模样,长辈们说话轮得到小辈来插嘴?”
令狐冲先看一眼岳不群,见他只是微笑不语,放下心来,回道:“我师父、师娘并未说话,便是嵩山派两位师伯师叔也未言语,倒不知哪里来的小辈,竟然也有脸冒充我的长辈?”
说话之人正是如今剑宗的顶梁柱封不平,他闻言自然大怒,自剑气相杀后,剑宗不被华山主流所承认,早成江湖上的笑柄,令狐冲连对嵩山派人士都肯称一声“师叔”,却敢直言他乃小辈,实在欺人太甚。
封不平待要拔剑,听身侧一矮子道:“这小子牙尖嘴利,师兄莫要上当,平白堕了自己身份!”
封不平旋即醒悟过来,他时隔二十年重上华山,为的是要同岳不群争这掌门之位,可不能先跟个岳不群的弟子打起来,纵然胜了也无大用,以大欺小,实是不美。
他不去理睬令狐冲,视线一转落到张无惮身上,见这小子一身红衣,头包红巾的模样,正懒洋洋对着自己笑。
封不平来之前是做过功课的,早听闻华山气宗同天鹰教少主打得火热,早就跟成不忧等人商量着要拿此事做做文章,想不到瞌睡了正有人送上枕头,心中暗喜,当下便道:“华山派自两百年前立教以来,门下众弟子秉承祖训,洁身自好,从不与奸邪人士来往。想不到岳先生任掌门十年,这邪教出入‘剑气冲霄堂’,竟然便如出入自家后院一般,你还敢说自己不是遗祸子弟,流毒无穷?”
岳不群淡淡回道:“这位小友乃是红巾教教主,红巾教自立教以来,锄强扶弱,扶危济困,行下诸般善德善举。张教主更是东南地平民百姓眼中的救世菩萨,却不知封兄这‘奸邪人士’之说从何而来?”
张无惮拱手抱拳道:“当不得岳掌门这般赞誉。封先生自陈乃华山剑宗,却连牌匾上‘正气堂’斗大的字都念成了‘剑气冲霄堂’,便是不认字,莫非数数也不会了吗?无怪乎将正合奇胜的华山剑,错练成了‘颠倒黑白剑’了,剑招虽不对,倒也使得纯熟。”
不等封不平开口,刚才那矮子先不干了,问道:“红巾教脱胎天鹰教,天鹰教更是明教鹰犬,岳先生是说,明教同你气宗同为江湖正派了?”
这矮子正是成不忧,他口才虽不错,但需知岳不群光给门下弟子上政治课都不知道上了多少,嘴皮子早就历练出来了,岂会上他的当,回道:“我只说张公子乃济世救民之人,难道这话有错不成?”
张无惮笑道:“晚辈不仅同华山岳掌门是君子之交,同武当、少林皆有交情。成先生的意思是,少林渡厄神僧、空闻大师,武当张三丰真人,都成了结交奸佞的小人了?”
成不忧一时语塞,五岳合一的声势都难同少林、武当抗衡,何况剑宗只是华山派的一个分支,不能好处没捞到,先把江湖上数得上号的大能都给得罪了。
此时一直都未曾出声的托塔手丁勉冷笑道:“少林方丈、武当掌教,便没有看走眼的时候吗?自然是有些奸佞小人,惯会掩人耳目的,我还当岳掌门怎生会派人去刺杀左师兄,原来竟然是受了你的挑拨!”
他身材高大魁梧,一番话掷地有声,又敢拉少林、武当垫背,显得底气十足,绝非信口胡赖。张无惮怔了一怔,不禁看向岳不群。
岳不群摇头不语,宁中则叹道:“好似刺杀左盟主之人使得便是我华山剑法,对敌之时脸上还忽现紫气。丁师弟、陆师弟率众前来,只说奉左盟主之命前来拿人。”
运功时脸上呈现氤氲紫气,这确实算得上是《紫霞神功》的独家特征了,嵩山派言之凿凿,若非十分笃定,也不会率众气势汹汹直奔华山而来。那小老头吴明天赋绝伦,身负各门各派武功,区区华山剑法和《紫霞神功》自然难不倒他,想必他刺杀左冷禅时便故意使了这两种功夫。
张无惮眨了眨眼睛,心道成昆这一手不可谓不毒,他若嫁祸给明教则还罢了,一来明教好手来路颇杂,不好就武功路数上栽赃,二来左冷禅此时声望平平,便是向明教发难,作用也有限。
可成昆知张无惮交好华山,生怕他因此拉拢了整个五岳剑派去,将脏水泼上华山头上,岳不群为了避嫌也当疏远张无惮,这一招隔山打牛用得当真巧妙。
他这头琢磨着心事,那头令狐冲却突然往地上一滚,大叫道:“哎呦,我背心好痛!”
丁勉本来还等着岳不群夫妇如何反驳呢,冷不丁有了这么个变故,不禁怔了一怔。他反应慢了,自然有人抢先道:“令狐兄,可是旧伤复发了?”
令狐冲心下大赞惮弟反应神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啊,是啊,疼死我了!怕是我昨日所受的‘托塔天王掌’暗疾发作了!”
他模样装得十分之像,宁中则先前还颇为担心,听到“托塔天王掌”云云,方知是在挤兑丁勉,忍着笑故作担忧问道:“哎呦,怎么回事啊?”
张无惮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宁女侠有所不知,昨日我们赶路时碰到有人当街调戏小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