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惮痛痛快快睡了一觉,第二日醒来,听门外无甚动静,便知东方不败定然是累着了,找来小二打听一下昨天半夜除了自己还有谁来投宿,又等了一阵,估摸着他差不多该起了,点了几样早餐,请小二送到房外去。
东方不败不多时便下来,看了他一眼,神色十分和缓道:“多谢你了。”他听到响动时惊醒了,虽然隔着门差点一针戳死那小二,待看到对方捧着的那几碟早点时,还是颇为动容,也承了张无惮人情。
他在黑木崖上自然三餐都有人送到,可张无惮又没义务伺候他起居,这几碟早点便是想着他了。
张无惮笑道:“这有什么,承蒙教主看得起与我同行,自然得相互照应着。”
他包裹早已打好,看东方不败更是孑然一身,两人没再耽搁,便动身赶往峨眉。
平心而论,东方不败并非难相处之人,只要适应了他不同寻常的思考回路,和时而霸气时而娇羞的双面人设,一切都不成问题,张无惮对付得倒也得心应手。
他们走得并不快,费了小半月的功夫才算到了四川境内。张无惮找了处客栈安歇,第二日清早出门,却见东方不败立于中庭,手中掐着一朵浅粉色的木芙蓉,一脸严肃正在蹂|躏花朵。
张无惮迟疑着走过去,恰听见东方不败念着“男装、女装、男装”,揪下了最后一瓣花瓣。
“……”东方不败神色复杂得盯着指尖那瓣花瓣看了许久,将花梗揉得粉碎,叹息道:“今日的花是双瓣的,我还当穿男装。”紧跟着对张无惮使了个眼色。
张无惮低头当看不到,被他接连戳了两下,只好道:“我从来没听说过世上竟然还有双瓣的木芙蓉,怕是你数错了吧?”
东方不败叹道:“我也觉得是呢,好似有一次不小心揪下来了两片叠叶。”再拿眼觑他。
有求必应小天使张无惮出门溜达了一圈,捧回来一大束花,塞到他怀里:“再数。”
东方不败接连数了六七朵,每次都停在“女装”上,无奈道:“唉,谁让天意如此。”这才起身重又入了房间,不多时再出来,已然换上了一身大红女装,脸上施了浅浅一层脂粉。
比起初见时,他面颊更显苍白细腻,腰肢细软,只是眉宇间仍有久经上位的沉沉威严堆着,仍然更偏向于须眉男儿。
这衣裳也是昨日才在市集上刚买的,怪不得今日不惜耍赖也一定要穿女装。张无惮很给面子地拍了几下巴掌,说道:“妹子,走吧?”
两人现在熟了,又是已来到峨眉地界得避人耳目,不好“东方教主”地叫了,自然得改口。让张无惮说,这人也真是多少有点毛病哟,男装时让他叫哥,女装时非得让他叫妹——哥们你一出场便自带分分钟屠城的气场,逼着个十六岁未成年小男生叫你妹妹,就没有一点罪恶感吗?
张无惮率先出了他们包下的小院,一眼就看到有两位熟人在同小二问话,他叹了一口气,迎上前去,笑道:“六叔,宋师兄,你们可是应灭绝师太之邀来庆贺的?”
殷梨亭和宋青书闻声扭头,见到是他,两人俱是又惊又喜。殷梨亭笑道:“是啊,早前青书说看到前面捧着束花的人是你,我还当他看错人了,安顿好弟子顺着找过来,想不到竟然真的是你,你怎么也来了?”
张三丰几次大寿,峨嵋派都以厚礼相赠,年年打发弟子去武当山祝寿。是以此次灭绝师太亲自写了帖子相请,武当派来人再正常不过了,但张无惮却未必能接得到请帖,是以殷梨亭早前只当宋青书眼花。
殷梨亭话刚出口便悔失言,他虽无恶意,但这话说出口便好似自己潜意识将张无惮归类为邪门歪道一派般,忙岔开话题,自嘲道:“看来真是上了年纪,眼神实在不能同你们年轻人相比了。”
张无惮早猜到天下不会有这般巧合之事,这两人恰好投宿在此客栈,果然是来找他的。他先前并未装作看不见两人径自离开便是为此,笑道:“侄儿这回同师叔可不同路,我来峨眉另有要事。”
宋青书一下便想到了峨嵋派还有位周芷若姑娘了,特别有深意地“哦——”了一声,对着他挤了挤眼睛。
他这般撩骚作态可是从未跟武当三代弟子们做过的,可见真心拿张无惮当个朋友。殷梨亭摇头失笑,一错眼却见一红衣人走过来站在张无惮身侧。他观此人模样似个俊俏男儿,然则对方身上着的却是女式罗裙,迷茫了一瞬。
张无惮暗叹一声都说了另有要事不同路了,这两人还不自觉拍屁股走人,宋青书还有心情跟他玩笑,可见关系太近了也有不便之处。
见此时东方不败都出来了,张无惮笑道:“这位是我新结识的董姑娘,她出身四海帮,乃沙帮主得意门生。”小魔头领着个同样邪门教派出来的姑娘,肯定不是干好事的,不方便带着你们玩,懂否?
东方不败看这边正在上演认亲大会,倒也没有不耐烦,饶有兴趣地瞥了宋青书一眼,瞥了殷梨亭两眼。
殷梨亭还在恍然“哦,原来这真是个姑娘,女生男相,实在可怜可叹”,宋青书却更为灵醒,看张无惮面露些微尴尬为难之色,十分上道,忙道:“我们今日刚抵达此地,还当休整一番再上峨眉,便不同张公子多说了。”
张无惮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