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乐却不是要把它带来回来加菜的——正经人家谁吃狗肉?
乡下老人们还说:吃了猫狗肉,死后就吃不到子孙香火了呢。
徐小乐乃是看中了这只狗身上的伤口。
如此大的创口,若是不管不顾,难免要生出腐肉长出蛆虫。
若是这狗体质好,能找到足够的食物,伤口还有可能愈合,但以后也只能一瘸一拐当只癞痢狗了。若是这狗体质不够好,没什么吃的,恐怕最多两三天就会死在某个角落。
徐小乐让罗云把狗放在门板上,先让罗云用麻绳把狗嘴和爪子都绑起来。
隔壁家的大黄早就给他留下了五亩大的心理阴影,若是因为救它反倒被咬一口,自己成了傻子不说,这狗也伤阴德呀。
更何况待会穿针走线,即便是狗也知道痛吧。徐小乐才不指望这狗东西能有何绍阳的定力,能够硬生生忍住痛。
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荷叶那边的药汤也煮沸了。端来之后,徐小乐觉得颜色有些浅淡,不知道煮的时间不够长还是水加多了。他就叫荷叶滤出药渣再煮一道,又叫罗云拿了长柄汤勺搅匀,也加快冷却。
何绍阳一看徐小乐这个架势,就知道他是要习能力和实践动力由衷满意。谁不想得天下英才教育之?这实在是人生快事。
罗权和穆青友没有立刻上前帮忙,一者是客人,再者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还是退开一些为好。
穆青友还很好奇徐小乐见血不晕的事,徐小乐此刻也顾不上答他。
罗权之前对何绍阳疑心尽去,那是因为他知道徐小乐没法出手救人,而儿子罗云没有能力救人。这才多大会功夫,徐小乐就颠覆了他之前作出的判断,这让罗权难免再生出疑心。
徐小乐却没想到那么多。他终究还只是个顾得了头顾不了腚的大男孩,恐怕长大了也难敌罗权这老滑头的缜密心思。他只是单纯在街上看到这受伤的狗,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人都说“手持利器,杀心自起”,那么身怀医术,仁心自起也是人之常情。
街坊邻舍们看到徐小乐、罗云抱了一只血淋哒滴的狗回来,也知道徐家今天要请客吃饭,纷纷赶来看热闹——徐家都沦落到吃狗的地步了,这不是热闹么!
不过大家看归看,闲话却不会立刻说出来。都是人老成精的口舌高手,当着佟晚晴的面说这种话,显然是活得腻歪了。
等她们看到徐小乐竟然手持缝衣针,终于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这个疑惑说:“小乐是要把狗皮缝起来?”
那个咋呼道:“小乐!别乱来啊,伤生害命的事咱们不能做!”
这个嘲笑说:“你们这群没见识的,小乐这是要给狗子缝合伤口吧?”
那个懵懂道:“还有这样治伤的?撒把香灰不就好了?”
佟晚晴说:“都闭嘴。”
于是院子里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徐小乐操针。
徐小乐拿温热的药汤冲了一下伤口,血水混着药水流了一地。之前伤口内外附着的沙粒、血块,也随之不见踪影。
罗云就帮他按着狗,朝小乐重重一点头:“好啦,可以下手了。”
徐小乐听着觉得味道有些不对,可是对罗云的智力能有什么期待呢?他就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捏起了伤口两侧的皮,一手用针刺了下去。
这狗虽然力气将尽,但是猛然被针刺穿毛皮,后腿还是用力蹬了起来。
徐小乐反应迅速,没有被蹬到。
何绍阳一个闪步过去,按住狗腿。
徐小乐心里谢了一声,继续施针。也不见何绍阳特别使劲,这狗却被按得死死得,一动也动不了。
徐小乐缝了几针,觉得很不顺手。因为活物终究不是棉布,不可能拗折就针。他停下手,仰起头看天,脑中飞快想着办法。
一帮看客又开始疑惑起来,纷纷说些大家并不乐意听的高见。
在佟晚晴发怒之前,徐小乐终于回过神,斩钉截铁道:“得用弯针。”
穆青友上前一步,毛遂自荐:“怎么个弯法,我帮你弄。”
徐小乐道:“跟鱼钩、肉钩相似就行。”
穆青友上前取了针,找唐三叔借了一把夹钳,两下就将针掰弯了。
徐小乐重新续上线,再次用起来就顺手多了。
唐笑笑站在他身边,呲牙裂嘴看着,就好像针刺在自己身上一样。她突然叫道:“你这针下错了!”
徐小乐被吓了一跳,横她一眼,不满道:“怎么错了?”
唐笑笑就说:“你没见针脚不齐么!”
徐小乐扭胯去撞她:“走开些,别来捣乱。”
唐笑笑只好委屈地退开两步:“我又没说错,你这针脚疏疏密密,上下错落,跟狗啃的也似。”
佟晚晴也凑了过去,道:“笑笑说的对,你这缝得也太丑了。”
徐小乐都要气炸了,又不敢朝嫂子发火,只好压抑嘟囔道:“毛长起来了谁看得见。”
胡媚娘跟着凑上来,道:“丑也就罢了,你得回针呀,否则它一跑起来不就把线绷断了?”
徐小乐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谁行谁上,不行闭嘴!”
佟晚晴和胡媚娘嫌弃地退开一边,这鲜血淋漓的怎么沾手?
佟晚晴就用徐小乐能听到的声音跟胡媚娘说:“看我养的这白眼狼,有些本事就嫌弃我了。”胡媚娘也故意道:“唉,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徐小乐深吸了两口气,强迫自己沉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