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煊满脸不好意思道:“小乐,你这法子有些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啊。”
李西墙也瞪徐小乐:“什么馊主意!咱们爷俩的诊费不比他一个人高么!他要是不接受,自然卷铺盖走人。他若是接受了,能比咱爷俩还吃亏?说不定多高兴看咱们笑话呢!”
徐小乐诧异了:“咱们为什么会吃亏?”
“你一次诊费十两银子,他一次一两银子,都按五五抽,谁吃亏?”李西墙满脸恨铁不成钢:“你涮火锅把自己脑花涮了?”
徐小乐怒了:“你们这个智力还跟人家玩心眼?咱俩的抽成就不能走红包还回来么!”
徐小乐是真没想到自己的提议竟然会被两只老狐狸反驳。只好把他们当作罗云一个层面的人物,耐心细致地解释自己的用意。
首先,每个医馆的西席大夫都得给医馆交份子钱。这钱从诊费里扣除,有五五开,有三七开,也有二八开的。
一般来说,医馆最多拿到五成,到底病人认大夫胜过认医馆。
这是行价,没有什么可说的,杨成德就算离开长春堂,也不可能找到不要份子钱的医馆坐堂。
其次,医生诊金收入高低,决定了抽成比例。
比如徐小乐这样能给医馆带来更高声望和更多病人的大夫,肯定不能跟个新人似的交五成诊费。所以徐小乐和李西墙可以按二八开抽成,甚至一九开——医馆拿一成,医生拿九成。
至于杨成德,一个外地人,医术也没有像徐小乐这样经过市场验证,名声也不大,肯定是得五五开的。
如果不愿意,那就只有请他另谋高就了。
最后,有名气的医生是给医馆挣名望的,医馆的主要盈利还是落在药材上。有医生开方,病人才会来抓药,医馆才有赚头。那么给医生发红包、送节礼乃是天经地义的事。
徐小乐和李西墙交的份子钱,自然也就会通过红包回到手上了。而且只会多,不会少。
至于杨成德能否拿到红包,用膝盖想想也不可能啊!
还是那句话:您老不乐意?那就另谋高就呗。
“你们一个是掌柜,一个是首席,竟然连这点脑筋都转不过来。真是太叫我失望了!”徐小乐才是真正的恨铁不成钢。
顾煊和李西墙面面相觑:这个口口声声最恨勾心斗角的少年,似乎在勾心斗角领域有着不逊医术的惊人天赋呐!
徐小乐扫了两人一眼:“还有什么问题?”
顾煊恨不得持弟子礼向徐小乐讨教。他问道:“小乐,若是杨成德去找顾仲伦出面,如何是好?”
徐小乐微微摇头:“顾仲伦和杨成德能撑起一家医馆连带药铺么?”
顾煊道:“当然不行。这里头除了银子,还得有人啊。他上哪去找那么多药工。”长春堂也是通过盘下人家的老铺子,顺便接收了里面的药工和伙计。顾煊自己想找个能担当的老药工取代鲁药师,至今都还没眉目呢。
徐小乐道:“那你还怕什么?顾仲伦若是撕破脸皮赤膊上阵,咱们换个地方换块招牌,第二天就能干起来。”
顾煊一喜,旋即不确定道:“鲁药师那边……”
徐小乐道:“只要你不在药材上动手脚,鲁药师那边我去说。”
顾煊感动得眼泪盈眶,扑向徐小乐,紧紧握住他的手:“小乐,你真是我的贵人!”
徐小乐用力把手抽出来,道:“我看你们两人的智力啊……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做生意吧。”徐小乐饶有深意地看了看罗云。
顾煊和李西墙都露出羞愧的神情。
罗云放下手里的鸡腿:“怎么?吃脸上去了么?”他以为自己脸上沾了饭菜,伸手一抹,抹得一片油光,更加纳闷了:“没有呀。”
徐小乐道:“我是说他们两个没你聪明。”
罗云嘿嘿笑了:“小乐,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顾煊和李西墙只好跟着嘿嘿笑了笑。
这种“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做法,还真不是他们这种小坏小贪、目光短浅、格局狭隘之辈能想出来的。
这都算是兵法了吧!
反正能谋划到这个层面的人,肚子切开,里面肯定是黑的。
徐小乐就站起身,道:“好啦,吃完咱们也该走了。你们都吃饱了吧?”
没吃饱也没办法,桌上的餐盘都空了。
罗云幸亏是吃皇粮的,除了皇帝谁养得起这么能吃的货!
顾煊和李西墙本来用意就不在吃上面,更着急找个地方好好商量一下,怎么贯彻实施徐小乐的谋略。他们设身处地为杨成德考虑,只有倒戈投降和卷铺盖走人两条路,不由心情大好。
顾煊走出醉月楼的时候,仰头看天,长舒一口气:这顿饭没有白请啊!
徐小乐跟众人告别之后,自己踱步返回长春堂。虽然顾煊也邀请他一起去“喝一杯”,他可没有闲情逸致跟这两人浪费光阴——还要回去背书呢!
徐小乐现在加快了背书的速度,不再像最初那样背得一字不错,只是记住大概含义,所以速度越来越快,眼看着就要完成师叔祖布置的功课了。不过这么一来,他也很快就要面临一个大问题:书荒。
启阅书坊都已经找不到他没读过的书了。
徐小乐半是高兴半是萧索,眼看着就要到长春堂了,突然听到旁边巷子里有人低声喊他:“小乐哥哥,小乐哥哥。”
徐小乐转头看去,却见到个生面孔。
那人连忙招手唤徐小乐过去,徐小乐却是脚下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