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落字云舒,我当时年幼,只觉画上之人美得世间少有,便放在身边时时赏玩,夜夜陪伴。慢慢的,不知不觉里,就入了眼,上了心。随着年岁渐大,寻常女子便不再放入眼中。”程无趋顿了顿,苦笑了下才道:“不过,我也知道这是虚妄,没可能的。所以我便作那花花公子,四处留情,不过终究,没有一个人能留住我。她们,都不及她。”
傅灵佩第一次听到这般耸人听闻之事:如何能因为一幅画,便爱上一个虚妄之人?不看那性格,只为一副皮囊?何况,这虚构出来的人,要多完美有多完美,活生生的人如何能与梦境相媲美?
——此人,果真是个奇葩。
“所以,当时,我是想娶傅灵韵的。反正娶谁不是娶,还不如娶个长得像的。”程无趋十分坦然。
“不过,人没看上你。”傅灵佩忍不住道,再粗枝大叶的女子在这块也十分敏感,一个男子对己有心还是无心,都看得真真的。所以傅灵韵喜欢暗冥,却不喜欢这地位相当、长相出众的程无趋。
“是。”程无趋摸了摸鼻子。
“那你救我……”傅灵佩笑了笑道:“估计我这皮囊,也占了几分优势吧。”
“若说没有,那是假的。不过我们怎么说也并肩作战过,好歹还是战友。”程无趋重新摇起了扇子:“之前阻止你杀傅灵韵,最主要还是因为我看出你与沧澜傅氏有些渊源,若你杀了傅灵韵便是结下仇怨,恐对你不利。”
傅灵佩心下微暖,想不到此人还有一颗细腻的心。
但是,还有一事,要问上一问:“那副画的主人,是否名为程寄海?”
程氏程氏,还有傅云舒,这纠葛想来也不会有别人了。
“你怎么知道?”程无趋瞪大了一双眼。
傅灵佩看了看前方,唔,走左,口中却将那冰晶宫之事删删减减说了一些,语气却不免有些伤感。
“他托我带一句话,给沧澜程氏。”傅灵佩神色凝重:“寄海不孝,将永沉海湄。”程寄海为情弃家,自觉无颜归宗,任尸骨落入无边海。
两人一时无话。
溶洞已经看得到头了。
逢三,走中。
傅灵佩一跨入,人便晃了晃,眼前之景一变,从溶洞便作一道雾蒙蒙的长阶。
程无趋也随后出了来,刚要说话,另一处不远,也出现了两人。
傅灵佩不由眯了眯眼。
只见一黑衣男子,身材颀长,姿容俊俏,正低着头,与一娇柔女子说话,神情掩在雾里,看不真切。女子却有些弱不胜衣,身子微微倾着,似要靠在那人身上。
两人离得极近,神态似乎十分亲昵。
傅灵佩的牙几乎咬得蹦脆响,寒意几乎要将一旁的程无趋给冻僵了。
那两人,正是丁一和云秋霜。
程无趋不无怜悯地看向了丁一,不过心内还是有些佩服他的:凌渊真人一脚踏两船,可惜这船,撞上了!
丁一只觉身前一冷,抬起头来,不由一愣。
云秋霜却柔柔地看向傅灵佩,喊了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