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你要找他干什么?这位老人家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便是师叔祖当初入京,也是欲求一会而不可得。不对,你说他在京师?”
刘肥发愣。
当初段行舟到京师的时候,萧道衡早就隐退多年。
因为段行舟也是学过医的,所以当然要拜见这位老行尊。然而萧道衡人踪渺渺,终究是没见着他。
都说他三十多年前就出了国,去了一个海外小岛隐居,只每逢夏日,会在中原亮相,出手救治一二人。但行踪不定,无人能找的着他。
段行舟深以为憾,这件事一直挂在嘴边,所以刘肥也知道。
现在段天青也要找这位神医,是要拜见,还是要看病?
当时小鲛身体不好,找神医也有道理,但是当时也没人往这个方面想,因为萧道衡谁知道在哪座孤岛上猫着?这人实在是不好找。
现在小鲛的病情不是说稳定了么?
怎么又要找他?
——不过段天青言语之中透露出了的最重要讯息,却还是萧道衡居然在京城。
不然他怎么会叫刘肥去找?
“萧道衡确实在京师,这我知道。”
段天青有点遗憾,“不过具体他在何处,我却算不出来。他闲云野鹤之身,又修行日久,可说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到底还是功夫不够!”
你要是功夫够了,难道转型直接当gps定位系统?
萧道衡全世界人民都不知道在哪儿,你能笃定在京师,这份功夫已经是非常了不起。
要真是你想找谁就找谁,这世界上还要警察干嘛?
刘肥眼珠子骨碌一转,又说道:“师叔既然能算出来萧神医在京师,那也该给个具体的方向,好让我去寻觅。”
算命看相的找人,那至少也得有个模模糊糊的指示,否则大海捞针,从哪儿找去?
普通人或许会因为消费、出行而留下痕迹,可以通过警方来寻找,但是萧道衡这种人物,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警察能够得上的层次。
段天青沉吟一阵,便道:“也罢,我找他虽然不算甚急,但总是早一刻好一刻。你且写一个字来看。”
这是要玩拆字?
刘肥知道小师叔拆字也是绝顶高手,不过明明是他自己要找人,怎么叫刘肥来写字?
好歹刘肥也是业内人士,就有些疑惑,问道:“师叔,寻人者写字,可以感应天机,才拆字中看出一丝端倪。我与萧神医毫无纠葛,怎么能找得到他的痕迹?”
段天青微笑,“我与萧老也没什么纠葛,也没什么大事找他,若是要求因果天机之线,大概是没什么把握的。何况他已是神仙一流人物,世间因果,不萦于心,要想找到他,想要用有形之意是找不到的,只有通过‘无心’方能奏效。”
“你既然与他没有纠葛,便无有因果,于有心无心之间,或者有一试的余地。”
刘肥听着似懂非懂,不过师叔说得总归是对的,便思索一番,拟了一个“医”字给段天青。
萧道衡不管怎么说是医生,刘肥能想到的一切也就是与医术相关,要强行写别的字也没什么缘由。
段天青一见这个医字,却皱起了眉头,良久不语。
“师叔,怎么样,有端倪么?”
刘肥心急,忙着追问。
段天青微微叹息,咬破了右手食指,在纸上以血书这“医”字。
此字大凶。
“围三缺一,中有流矢——萧老居然有性命之危,我在这时候要找他,莫非冥冥中真有天意?”
连段天青都觉得有问题。
刘肥傻了眼,他见段天青轻描淡写处理许多大事,却很少见到他这么严肃。
忍不住劝道:“师叔,要是暂时找不到线索就算了,我先去警察的朋友那儿问问。你别用秘法伤了身体。”
凡是要用到自身鲜血的卜算之法,都是段家秘传禁术,或多或少会对身体有点损害。
段天青缓缓摇头。
如果只是找不到,那也就不算是什么凶事了。
“我们走。”
他站起身来,忽然招呼刘肥。
刘肥一愣,傻乎乎的跟着段天青出门,“师叔,我们去哪儿。”
“救人!”
段天青言简意赅。
***
京郊。
京师的规模,比之百余年前的大明朝大了无数倍,此刻的京郊,已经到了九玄山一线。外环施工还没到,但规划中是四年以后要通地铁,那时候这绿水青山,也要变成了城市的一部分。
但现在,还是一派田园景象。
一道银色的小溪从低矮的山中流下,绕过一片草地,草地上盖着一座木屋——此处距离最繁华的望京之地也不过三四十公里,却有了田园牧歌式的感觉,非常之突兀。
木屋旁有栅栏,栅栏中是一片梅园。
梅园里面,有一个老人正在煦暖的阳光下修剪枝叶。
他怡然自得,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若不用眼睛去看,完全无法发现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他修剪梅枝的动作,也好像是行云流水一般顺畅,仿佛蕴含着奇特的韵律。
他的头发已经完全白了,颌下也蓄着长须,穿一件类似道袍的黑色衣服,悠然自得,口中却还哼哼着京城中流行的小曲。
红光满面,身子壮健,说他只有五六十岁也有人相信,但这苍苍白发,又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
枯枝冗叶在他手中不断掉落,落入泥土之中,日后腐化吸收,重新滋养梅树。
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