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口头上这么说,可是实际上李丝雨的内心还是过意不去。
她过意不去自己,更加过意不去刘氏乳母,乳母从小将自己喂养到大,到了现在,自己却把他们一家人都给害死了。
自己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真的是天地不容啊。
她的啜泣声愈发大了,自己也是连连自责道:“要是我一开始想好了,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明明知道一旦离开京城,便再也不回去了,可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刘德哥哥呢?”
李泰远听女儿这么一说,自己更加自责了,李家一家三口人,并不是说你自己一个人不参与造反,赵步道就会饶恕刘氏一家人的。
而如今看来,李家已经让赵步道感觉到了厌烦。
除掉李家,估计已经是赵步道在心里酝酿已久的事情了。
现在他只是找了一个借口罢了。
或许正好赵步道就是借此机会来激怒自己一家人呢,好吸引自己一家人去造反,他再名正言顺地收拾李家,再解散李家军。
军权在手,赵步道才会放心。
李泰远知道,当时赵步道肯把李家军的兵符交给自己,那是因为他知道李家军的一半兵符在平西王手上。
他要是过早就收了兵符,未免显露出他自己的本心。
因此赵步道就先将兵符交给自己。
他也是不愿意看到刘氏一家人被灭了门。
李泰远也是含着泪水安慰李丝雨:“女儿,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可是如今的形势复杂多变,我们想要插手,真的是难上加难。现在我们已经是人家手中的棋子了,为父也是无能为力啊。”
李丝雨感觉瞬间绝望了,她心里已经没有了念想,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样去做事。
自己之前帮助赵步道夺了皇位,可是到了后来呢?
赵步道却对自己心灰意冷。
而如今自己又把宝押在了平西王这里。
估计也正如莫度所言,平西王和赵步道其实就是一类人罢了。
她绝望,内心感觉好像已经失去了做人的希望了。
自己对不起刘家,对不起李家,对不起李家军。
现在还是身不由己,做人家手中的棋子,也无法逃脱。
她痛声哭泣了起来,干脆扑倒在父亲的怀里,尽情释放内心压抑已久的沉闷感。
谢妃沉闷着,忍着自己的哭泣声,抬眼看着丝雨姐的后背,也伸手过去拍打着李丝雨的肩膀,轻声说道:“丝雨姐,你不要再哭泣了,我们如今已经到了这般地步,除了给平西王当一个下手以外,也没有别的生路了。”
已经被逼反了,那就不得不反了!
李丝雨之前还曾经让别人怀疑过,尤其是自己很是信任的平西王。
她内心委屈道:“父亲,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人利用,更加想不到,自己会被利用的人怀疑。我从小练习功夫,到了现在就是为了被别人利用的吗?我的价值究竟在哪里?”
她这话才问出了自己的心声。
的确,她的价值在哪里?之前保家卫国,守卫边疆,那种感觉是有价值。
可是在后宫,一切就都变了,成了赵步道手中的玩偶。
如今自己又害死了刘氏一家……
她越是不想让自己去想这事,便越是要想。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外面的风也越来越大了,透着帘缝进到营帐之中,吹进来的风让李丝雨感觉阵阵寒冷。
她下意识地哆嗦着身子,蜷缩在父亲的怀抱当中,内心无比惆怅。
李泰远都安慰了她一天了,可是还是没有能够安慰好她。
李丝雨在父亲的怀中啜泣着,慢慢地睡着了。
就是这样,一天的日子很快过去,次日阳光刚刚照射下来,外面便传来了噩耗:
“李将军,平西王他出事了。”
这一句话好像是针尖一般刺入了自己的心头,李丝雨一下子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还在父亲的怀中。
“父亲,我……”李丝雨感觉有些害羞。
李泰远摆手道:“没事,平西王他出了什么事了?我们赶快过去看看去。”
李丝雨跟着父亲出了营帐,却见外面抬过来一排排的尸体。
李泰远立刻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李将军。”
一个苍老的声音自李泰远的身旁一侧传了过来。
李丝雨转眼去看了看,看到一个小兵,脸上已经是黑不溜秋的,看不清楚长什么模样。
李泰远转头去看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是惊呆了。
他瞪大了眼睛,连忙说道:“王爷,你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李泰远便好像心碎了一般伸手摸了过去。
那个士兵就是平西王?
李丝雨差点怀疑自己的判断,她再仔细一看,那人果然就是平西王。
“王爷……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李丝雨哆嗦着手指问道。
平西王一脸难看,唉声叹气道:“我们被朝廷的人给围住了,要不是我跑得快,此时已经在朝廷军营的囚笼里了。”
原来他扮作一个小士兵逃过了一劫。
李丝雨有些忍不住想笑。
这个平西王,平日看起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怎么一到了关键时刻就成了一个缩头乌龟了?
一点事都办不了。
不过他穿了士兵的衣服,那个士兵又该怎么办?
不会是替他去死了吧?
李丝雨内心突然隐隐作痛。
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