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才过身,不要闹得太厉害了。”恪王这一出手,夺爵了一个靖北侯,又气死了老太太,明珠也挺佩服的。都说无毒不丈夫,真是古人诚不欺我。
她垂目看了看床上安详的老太太,沉默了片刻,方才转身与几个垂泪的姐姐们说道,“府里也得传话儿,寿材装殓,也该预备了。”见明芳做长姐的上前,她退后了一步,与顾远低声说道,“父亲去上丁忧的折子罢。”
顾远抹了一把脸,担忧地看着明珠。
“我看着珠珠。”齐凉在一旁说道。
“你上心些。”顾远叹了一声带着两个儿子往书房去了。
不必提靖北侯府上下已经哭成一片,就皇帝看了顾远丁忧的折子都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本以为恪王这是给荣贵妃出气收拾一下靖北侯,没想到这靖北侯干掉了,还带了一个老太太。想到朝中最近接连有人弹劾南阳侯父子,显然是想落井下石一下,皇帝皱了皱眉,虽允了顾远父子丁忧的折子,只是想了想,又发了一张旨意,直接往靖北侯府去了,指名明珠接旨。
这份旨意是冲着明珠的,受惠的却是靖北侯府。
靖北侯既然夺爵,老太太的爵位自然也没了,连靖北侯女眷,此后都得搬出靖北侯府。
只是看在老太太是明珠的祖母,皇帝开恩,允许她以侯太夫人的规矩下葬。
这可是天大的体面,靖北侯府不提如何感激涕零或是惶恐,就京中也为之一静。
再没有想过,靖北侯完蛋犊子了,女眷似乎也不大受待见,可是南阳侯……或者说是凌阳郡王妃的圣眷犹在啊。
诸位老大人都是很机灵的人,不机灵的也混不到朝中来呀,顿时就明白了皇帝陛下的意思,偃旗息鼓。
靖北侯府终于能消停些了。
靖北侯算是回不来了,明珠也不在意,在靖北侯府多呆了几天,待老太太下葬都完了,这才与齐凉一同回了凌阳郡王府。
临走时她又被哭哭啼啼的靖北侯夫人给叫住,想请她去求皇帝不要叫她们搬走无家可归,不过明珠没有理睬,摔了靖北侯夫人的手就走了。听说后者不得不带着两个未出嫁的闺女搬到了别处的宅子,虽衣食无忧,却再也没有了勋贵的风光。
都是犯官女眷了,也没啥可风光的了。
只是她是嫡亲的孙女儿,自然不会忘记守孝,想了想就叫人把齐凉的锦被枕头连带一个诡异的小本子都叫秦桑给收拾起来了。她叫秦桑收拾了铺盖卷儿便叫放在一旁,自己坐在铺盖卷儿上,当齐凉吩咐完王府琐事之后进门,看见小小一团的小姑娘软乎乎坐在铺盖上,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感到了森森的恶意!
“我不去睡书房!”齐凉冷着脸上前,把明珠从铺盖上抱下来。
老太太这死的真不是时候,凌阳郡王可是才大婚呢!
他哪里愿意呢?颇有些委屈地坐在明珠的身边。
明珠看他似乎耳朵都垂下来,有些暗淡无力的样子,想了想,便摸了摸他的手臂问道,“方才在外头吩咐什么呢?”听那小厮都哭出来了。
“我要丁忧。”齐凉虽然不高兴,不过却不会不理睬明珠,哼哼着说道。
“丁忧?”
“你祖母死了,我自然丁忧,不必上朝了。”凌阳郡王狡猾地说道。
这个……只听说儿子孙子给祖母丁忧,还没听说过孙女婿给娘家祖母丁忧的呢,若都这么干,想必前朝那些大臣们还不得哭死啊!
明珠终于明白了那小厮哭什么了。
这么个丁忧报上去,那小厮还不得挨抽啊!
“我不睡书房。”见明珠一脸无语,齐凉俯身把明珠软乎乎的小身子摁在怀里,低声说道。
“没叫你睡书房。”明珠不耐地扒拉他。
“那……”齐凉犀利的眼神扫过铺盖。
“再给你在屋里收拾一张床,你就睡那个。”明珠顿了顿,哼了一声说道,“既然你要守孝丁忧……”她仰头看着齐凉心满意足的脸,突然说道,“把你亲爹的孝一起守了吧。”
齐凉一怔,继而摸起了自己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