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带着太子出了宫,各坐一辆马车。
虽是正月,阳光温暖,天空一碧如洗,燕帝上车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宫殿,嘴角又露出了一丝笑容。
阳光下,殿檐上的琉璃瓦折射着炫目的光泽,底下的白玉阶石铺就着,直达高处——一切都那么巍峨壮丽。
他看着,心里又止不住生出一丝豪情来,自从他登基为帝以来就很少出宫,可是每每出宫,他就总是想要将一切都看进眼里。
这是他的王朝,祁明章的王朝。
不管发生过什么,终究都是他的。
“父皇,您看什么呢?”太子见他这个动作,却忍不住问道。他很早就发现父皇走到这时总会回头望望了,可是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时,却总望不见什么。
燕帝转头看了下自己的儿子,“没什么,以后你会明白的。”说着,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就转身上了马车。
这是他的太子,现在这里是他的,以后就是他的了。
太子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纳闷,总觉得父皇这个举动有些意味深长,细想一下却又想不出什么。不过——以后会明白?明白什么呢?
他又忍不住回头望去,可怎么看,也就是一片宫殿而已。
……
坐进马车,燕帝又沉稳下来。他是要去雍王府的,去做什么,看望一下玉麟,同时还要劝说一下七弟。
只是这一次距上一次去好像已有很久了。
两年前,银钱巷一事后,他们的关系就一度变冷,他对他避而不见,他便也再没有踏足雍王府。以往,他可是每年都会去几次的。这都是小事,他有足够的耐心将他拉回来,就像十年前一样。
他是他的七弟,从小看到大,一直教着他护着他的七弟,所以不管他对自己怎样,他总是愿意给予更多的耐心,而不管他对自己有多大的“误解”,他也总会一点一点化解。
燕帝挺了挺身,又呼出了一口气。他愿意与他共享荣华,他也愿意在包容他所有的任性和顽劣,只要——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是这一国之君,也是这天下之主。
……
马车很快在雍王府门前停下,门前侍卫见到圣驾到来,赶紧行礼,随后又赶紧转身进去通报。燕帝却已施施然走了进去,他在这雍王府中可以畅行无阻,就像雍王很多时候在他皇宫中也开畅行无阻一样。
花园内,宝盈正带着小庄和小野玩耍,小庄拿出了他最心爱的球与弟弟分享,小野喜欢极了,虽然不会玩,却一个劲的捧在手里然后不停追逐着。
一旁,祁明秀看着他们,神色祥和。再美好的景致,只有他们在,才变得鲜活。
叶平却已走了过来,“王爷,皇上来了。”
祁明秀转过头,神色有了变化。
宝盈就在边上,听到这话拉住小野也望了过来。与皇上照面是无法避免的事,只是虽然早有准备,事到临头,还是有些紧张——那年皇帝将她诱到银钱巷想要把他们赶尽杀绝的事她始终不能忘。
祁明秀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拉了一下她的手轻声道:“放心吧。”
“嗯。”他的眼神很是坚定,宝盈望着,应了声,心里不再那么慌乱。她相信他们,他,还有二哥。
祁明秀很快就转身走了,宝盈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带着两个儿子继续玩了起来。
他们早有安排,她只要照做就是。
……
祁明秀走了没多远,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燕帝和太子。
“皇兄。”祁明秀淡淡的喊了一声。
“七叔。”太子却恭谨的行了个礼。
燕帝笑道:“下午正好没事,就过来看看玉麟。玉麟现在怎么样了?”
“昨晚发了烧,现在已经退了。皇兄请跟我来吧。”祁明秀说着,侧身让了路。
文清院里,三皇子祁玉麟躺在床上,眼睛却不停望着外边。一觉醒来,他就跟做了一个梦似的,他的睿王父亲回来了,给他熬了药,还喂他喝下,无微不至着,给他从来没有过的温暖。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所以不停期盼着他的到来,好让他相信这真的不是一场梦。
而他中午离开时就说说了,等他睡醒了,他就会再过来。
可是现在他已醒了很久了。
大概是他醒的太早了吧……
祁玉麟察觉到了自己的迫切,又让自己安稳下心来。只是转过头,却又陷入自己的心事中。
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还活着,可是他现在回来了,又该怎么办?当年他可是太子的身份啊!
他想不明白太多,可心里却始终有种隐隐的忧虑。
门外终于传来了动静,他一下察觉到,飞快的转过了头。然而进来的却不是他一直等着的人,而是他的父皇和太子哥哥。
祁玉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他们会过来,尤其是父皇会过来。
有些事情不用说,他也能感觉得到,父皇看起来对他很好,其实并不是。他对他的好只是表面上的,私下底根本不够亲近。原先他感受的还不够深刻,可是现在他却再确认不过。昨天他受了伤,父皇过来时却只是站在边上问了几句,可是在这,父亲却一直守着他,直到他好了才走。
而且,如果他真的对他足够关心对他足够好,昨天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让七叔把他带走。
不过现在父亲为什么不在呢?
“父皇。太子哥哥。”他叫了一声,又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七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