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这一夜和夙织在一起。
“无极来,张大嘴巴。啊——”夙织拿筷子夹着一个狼脑袋形状的饺子,在无极跟前晃悠了几下,接着往空中一抛,无极啊呜一声吞了进去,然后兴高采烈的蹲坐在地上晃着尾巴。
夙沙啧啧嘴:“还说不是狗,狼有这么摇尾巴的么?”
无极立刻对着她怒目而视,就差汪汪叫了。这情形惹得众人都大笑起来。
夜太美。
碗筷也懒得收拾,吃饱喝足后,都躺在邪灵王宫的宫殿上,邪灵界的夜空也很美,瑰丽灿烂,离夜雪靠在夙织怀里,似乎很开心。她低着声音问:“娘,你和姑姑以前吵过架吗?”
“不只吵,还打过。”夙织摸着她的脑袋,眼光移到了明光剑上,夜瞳总是栖身于剑中不出来,她便指着明光继续道:“明光以前跟着我的时候,我师父把它拆分成了日月双环。并且叮嘱我千万不能解封明光剑灵。”
以至于夜瞳现在见了她也无甚感情,爱理不理的。
离夜雪双手食指绞在一起,有点忐忑:“娘你还有师傅啊?”
“当然有了,你以为娘跟夙沙她们似的,总是被上天眷顾?当然是要拜师学艺的。”夙织微微叹了口气,仰头看着无限真实的夜空,离夜雪的眼睛已经慢慢合上了,她低声喃喃了一句,问夙织的师傅是谁。
夙织低头抚顺她的头发,一双眼睛幽幽的盯着远方,声音也温柔起来:“我的师傅啊,说来可就话长了……”
远处烈火在灼烧,永远炎热狰狞的邪灵界,带着与世隔绝的孤独寂寞,矗立在九州四海之中,邪灵王宫的宫殿上方,几个人的说话声音低了下去,因为要分别了,总是有些不舍,可这不舍,却以无言而沉默。
有人解释过离别——
你没有归期,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夙沙看了眼乖乖的躺在夙织怀中的离夜雪,眼睛有些泛红:“玄枳有我,叶子有莲衣,可这孩子……”
着实是最可怜的,她还有一个怎么都不会与她相认的爹。
夜又静了几分,此处连寻常的鸟叫虫鸣也听不到,夙沙弯下腰看着离夜雪的睡颜,她抱着夙织的胳膊,睡得很甜美,恐怕她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自己的娘,这对于离夜雪来说,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睡着了。”夙织的声音轻轻的,怕吵醒怀中人。夙沙点了点头,玄漠和无极坐在另一边的屋顶,把时间留给了她们两个。
夙沙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倒是夙织先笑了起来:“该走的,总是要走的。”
她说着,将离夜雪放到夙沙怀中,朦胧中离夜雪还柔柔的喊了声娘,夙织差点落泪,她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就这么说再见吧,以后是永远见不到了。”
起身,夙织看了眼远处的无极,而夙沙怀中躺着离夜雪,没有办法站起来,她顺着夙织的目光望过去,淡淡一笑问:“不过去打个招呼?”
“不了。”夙织回答的很干脆,她低头看着夙沙,“照顾好阿雪。还有,你和无极,保重。”
夙沙的眼前朦胧一片,紧接着,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眨了眨眼,夙沙环顾四周,哪里还有夙织的影子。
就在她抬头的瞬间,漫天大雪落了下来,她看见了最美的邪灵界。一如离夜雪出生那晚,大雪纷飞,如梨花雨般浪漫飘摇,却带着点点滴滴的惆怅。
一觉醒来,这次,夙沙是第一个睁眼的。
又是在孤岛的小竹屋,玄漠趴在竹桌上,无极则卧在地上,阳光透过窗户落了进来,经年不见的尘埃,在微光里打着卷儿,勾勒着这一方净土。
夙沙咳嗽了几声,玄漠和无极皆是一顿,随即都醒了过来。
“夙织走了?”玄漠问。
夙沙点了点头,有点明白这个梦境了,“我们会一次又一次的见到心中所想,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回到这个竹屋内。”
无极趴在地上,下巴挨着地面呜咽。他只是觉得——好坑爹啊,怎么好像陷入了死循环似的。
“无极,这么懒毛会掉光的。既然醒来了,那就出去吧。不知道这次会遇见谁呢?”夙沙下了床,活动活动筋骨才发现,这一觉真是睡了好长时间,骨头都酥了。
无极也站起来,抖了抖毛,然后直摇头,看他摇头的样子,玄漠好笑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这是乏了,懒得动。”夙沙双手环胸,眯着眼看无极:“走吧,你想一个人呆在这里啊?那才真会被无聊死呢好不好?”
无极瞪了她一眼,第一个跑了出去。
作为一只狼,他的劲头还是蛮大的。竹屋内的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既然醒来还是在竹屋内,那就说明,还有人,他们想要见到。日思夜念,能在梦境中相聚一番,也没了遗憾啊。
无极欢脱的站在九曲竹桥上,嚎叫了几声,夙沙走过去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人一狗就跌进了漩涡之中——
只听夙沙大叫一声:“阿漠!”
玄漠赶过去时,已经迟了,夙沙和无极已然不见了踪影。而他自己,也深陷奇境,月华沉梦再次转动起来,所有的一切都如过眼云烟般,华丽丽的站在云顶天宫回了眸。
玄漠呆呆的看了眼熟悉的天门,数万年来一成不变的神界,他最熟悉不过的神界,此时是他一个人,夙沙和无极不知道去了哪里。
抬腿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