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夫人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不止是说傅云鹤和韩绮霞的婚礼,也说她在骆越城里的所见所闻,说萧奕,说南宫玥,说小萧煜,说官语白,说原令柏兄妹,说起南宫穆夫妇……
好一会儿,屋子里只有傅大夫人的声音和傅云雁偶尔的插话声,祖孙三代爽朗的笑声在里面回荡着。
傅云雁听得津津有味,有几分惋惜地叹道:“娘,早知道我就和你一起去了。”
几个兄长之中,傅云雁自小与傅云鹤最亲近,最玩得来,韩绮霞也是她一起长大的好姊妹,偏偏他们俩的婚礼,她却没能亲往,心里总是有些遗憾。
闻言,傅大夫人不禁瞪了傅云雁一眼,恨不得拧她一把。她这个女儿还是这般不省心,她也不想想,她如今是双身子的人,怎么能舟车劳顿!再者,女儿这回要是真的去了南疆,她肚子里的这一胎没准就错过了……
想着,傅大夫人就是心口一紧,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心里喃喃念着:儿女都是上辈子的债。
咏阳倒是没多想,笑吟吟地连连点头:“好,他俩好就好!”
只要傅云鹤和韩绮霞这小两口在南疆过得好,一切都好。
傅大夫人捏着一方帕子笑着掩嘴,凑趣道:“母亲,我看这小两口浓情蜜意的,没准年底我们傅家又要添丁了。”
话语间,傅大夫人又看了看傅云雁的肚子,面色稍缓,看在女儿肚子里的小外孙份上,自己就不和她计较了。
咏阳脸上的笑意渐浓,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慈祥和蔼,谁又能看得出她是叱咤朝堂的咏阳大长公主。
“等到日后皇上能够理顺政事,我说不定还能再去一趟骆越城,”咏阳欣慰地又道,“去看看我的重孙子,也看看阿奕家的煜哥儿……”
“还有煜哥儿的弟妹。算算日子,如今玥儿的第二胎也该生了吧。”傅大夫人又道。
“阿奕和阿玥的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肯定都很漂亮。”傅云雁笑着抚掌道,然后亲昵地对着咏阳撒娇道,“祖母,到时候,你还带上我一起去骆越城好不好?”
“好好好!”咏阳爽快地应下了。
三人说笑着,屋子里好不热闹,忽然一阵挑帘声响起,一个穿青蓝色褙子的丫鬟急匆匆地进来了,走到咏阳近前,屈膝行礼,禀道:“殿下,应十二回来了,说是‘有消息’了。”
一瞬间,咏阳的瞳孔微缩,脸色不由一凝,随之,屋子里的空气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傅大夫人和傅云雁还不知其所以然,下意识地面面相觑。
“快把十二带进来。”咏阳沉声道,拳头不自觉地在体侧握紧,连身形都变得有些僵直。
应十二是她亲自派出去的,派出去寻找外孙的线索,不是文毓,而是她真正的外孙。
自从咏阳软禁了文毓后,费了一番心力从文毓嘴里问到了一点线索。多年来,韩凌观也一直在派人寻找咏阳的外孙,目的是想要拉拢咏阳,某一年,韩凌观的人在淮南发现了那半壁蝶形玉佩,就立刻快马加鞭地送到了王都。
韩凌观很快确认就这块玉佩确实是咏阳留给其女的那一块,本来可以顺势施恩给咏阳,可是他却骤然萌生了另一个主意,于是就有了文毓拿着玉佩作为信物前来公主府认亲的这个局……
咏阳得知这块玉佩是来自淮南以后,就派应十二去淮南调查,然而,事情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应十二在淮南仔细调查了一番后,发现这块玉佩曾在几户人家辗转,最初是来自一家王家当铺,但是那王家当铺早在七八年前就关门了,老板移居他处,这一查就是几年。
咏阳的心里早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没想到如今终于有消息了。
想着,咏阳的眼中浮现一丝期待的光芒,但其中更多的还是忐忑,是担忧,是惶恐……
丫鬟领命离去后,屋子里就静了下来。
看着咏阳的神色不对,傅大夫人就试探地说道:“既然母亲有事,那我和六娘……”
咏阳一个抬手打断了傅大夫人,道:“你和六娘也听听吧,总归会知道的。”
傅大夫人便恭顺地应了一声,再次与女儿交换了一个眼神,母女俩也就没多问,静静地坐在一边饮茶。
屋子里,只剩下了茶盖在茶盅上轻轻拨动的细微声响。
片刻后,刚才那小丫鬟就带着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中年男子来了,男子看来四十出头,一张方正的脸庞上留着虬髯胡,为人很是精干。
这个应十二是咏阳麾下的亲兵,当年也是跟随咏阳上过战场,浴血厮杀,很得咏阳的信任,所以才会把这件差事交托给他。
“小的见过殿下。”应十二态度恭敬地对着咏阳抱拳行了军礼。
他也不赘言,直接禀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应十二足足费了半年功夫终于在豫州找到了那王家当铺的老板,幸而对方家里还留着以前十几年的账册,账册上留有当初典当人的名字和手印,典当玉佩的是一个叫文嘉的少年。
那半壁蝶形玉佩虽然玉质不错,却是半壁,所以当初典当的价格也不高,老掌柜仔细回想一番后,依稀记得当初去当玉佩的少年当时大概也就九、十岁,曾苦苦哀求想多当点银子,好像是要给重病的母亲看病。
之后,应十二又寻回了淮南,四处打听,才得知文嘉的母亲薛氏在十一年前就过世了,临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