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离墨靠在窗边,视线却是有意无意的缭绕在床上的萧轻尘身上,猩红的血水似乎在她的眼里折射出浅红的光,染着令人心碎的凉薄。
“微微,你来了。”
浅淡至极的一句话,却比之前的声音更加的暗哑低沉,仿佛被抽去了力气。
皇甫云轻连忙走过去扶着柳离墨的腰肢:“坐一会儿,别累着。”
“不。”柳离墨摇头:“我刚站起,站在他身边,我心里压抑。”
余光瞥了一眼病床上的萧轻尘,他的唇边沾染着妖娆妩媚的血迹,向来冷峻不羁的邪魅脸也变得苍白文弱起来,不着痕迹的遮住了柳离墨的视线。
怎么会这样?
上天真的很爱开玩笑,她和萧轻尘似乎永远都在拉锯,他好的时候,她疏远他。他受伤,他疯狂,他躺在病床上,她又不由自主的靠近。
如此循环反复,久久不息。
“心疼了?”
“嗯。”柳离墨头点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快。
不带一丝犹豫,心疼了,就是心疼了。
不止是一点点心疼。
是很多,很多。
皇甫云轻有些意外:“你难得这么诚实。”
“微微。”
“嗯?”
“如果,我接受他,你能替我善后吗?”烨烨生辉的美眸此刻带着轻薄的笑意,柳离墨看着皇甫云轻,眼里带着认真。
“可以。”
“微微,谢谢。”
“不用。”
简单至极的几句问答,已经是两个将情感看的极其单薄的贵族子弟之间,非常难得的情感变现的淋漓尽致,皇甫云轻没有动,静静的看着柳离墨向萧轻尘走去,唇边染笑。
有什么,能够大过爱情?
生死之间,爱恨教缠显得太过渺小,若是心疼,若是动心,难免会……选择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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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离墨看见仆从将床榻上的血迹处理干净,才坐在了床中央。
她闻见血腥,胃里就难受的厉害。
可能是,孕吐的前奏。
将香囊靠近鼻尖,皇甫云轻才稍微好受了一点点,站在床尾,扫了一眼坐在床中央有些发呆的柳离墨:“大师兄,你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快要晚上了。”
一只手搭在柳离墨的手背上,皇甫云轻替柳离墨顺了顺背“那先去软塌上睡一觉?”
柳离墨无奈,回头对上皇甫云轻似笑非笑的眼神,知道自己的表现太过异常:“他什么时候会醒?”
“当初师傅不是教过医术嘛?大师兄你自己把脉看看就知道了。”
柳离墨一噎,翻了一个白眼:“当年师傅教医术只有你一个人很感兴趣,很全面的学了下来,我才是半吊子水平。”
“奥~怪我咯?叫你自己不好好学,你还是少将军呢,行军作战却医术不精人家看你以后要怎么办。”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先告诉我他伤的有多严重,什么时候会醒,要多久的时间恢复,会不会对以后的生活造成影响。”
雾草。
皇甫云轻这才认真的打量起柳离墨:“你还是我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随心所欲的大师兄吗?你刚才竟然问了四个问题,求知欲爆棚了?还是说,你打算日后亲自照看萧师兄?”
“亲自照看?去特么的亲自照看,小爷可是孕妇。”柳离墨下意识的反驳,拉响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内回旋着,似乎还有回音。
委屈到不能再委屈,她怎么亲自照顾?
她还准备给萧轻尘留后呢。
他一睡倒是睡过去了,她怎么办?
她爱上他了,他却是病了。
她容易嘛?刚动心,他就给了她这一份无难承受的厚礼。
……
顿时间,气氛像是淬了冰霜一般的沉寂下来。
周围的人瞬时间屏住呼吸,怪异的眼神凝聚在柳离墨身上,还有她的身后。
柳离墨刚想回头,却被一个温暖的胸膛拦进了怀中。
一声暗雅却虚弱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泉水一般凝聚寒意,缭绕期间的却的是不可压制的震惊:“你说……谁是孕妇?”
“你你你~你醒了?”
冷静潇洒如柳离墨竟然也会有些结巴的时候,不可置信的转回头看见萧轻尘那毫不掩饰的猩红眼神,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被萧轻尘更紧的抱着。
“你说,谁是孕妇。”嘶哑的声音性感的不可思议,带着一丝颤音,没有人看见的地方,男人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不敢搭上女子的腰,就怕被她察觉到自己的紧张。
可是柳离墨哪能感受不到萧轻尘那压制到了骨子里的震惊:“这个,我……小师妹是孕妇。”
急病乱投医,柳离墨完全没有想到萧轻尘会中途醒来,避开他滚烫的眸,她心跳的厉害。
一下又一下,让她感觉,这整颗心都快不是她的了。
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怕萧轻尘质问她。
萧轻尘炙热僵硬的双臂环绕着她,柳离墨没有躲,窝在他的怀里,感受到炽热的体温,心湖如同被投入了无数的巨石。
那不受她控制的涟漪起了一阵又一阵。
她心慌乱的跳着,生怕被萧轻尘发现了端倪,可是此刻,她有期盼着他能发现点什么。
就是如此复杂的心情让柳离墨的眼睫不住的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