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梵摇头,说:“我不相信。”
“好吧,”米克吁了口气,弓着腰,靠得更近:“我告诉你实情——我母亲发现了我的行踪。她要求我必须主动跟你断绝来往,否则她会使用一些必要的手段,破坏你的工作,干扰你平静的生活。”
“那你就别再来找我了,”简梵皱起眉不高兴道,“以前我家没出事的时候,我们从来不仗着有钱有势欺负人。你妈妈怎么这样啊,算了,我不想当着你的面说你长辈的坏话。”
“小梵!你听我说……”
海茵走出浴室,边擦头发边往门口走:“简梵,是谁在外面?我要的酒呢?”
坏了!
简梵大急,迅速退回房间咣地甩上门:“没什么、没什么,是走错房间的人。”
“让我看看,说不定是变态,现在酒店里什么人都有,专门找你这种看起来傻乎乎的人下手。”海茵起疑。
站在门外的米克膝盖中了一箭,他摸摸鼻子,不甘心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有服务生推着小车过来,他如梦初醒,转身搭电梯下楼。
换上便装,蒂娜看到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米克,绽放出明媚烂漫的笑容迎上去,嗔道:“你去哪儿了?我们说好要一起吃晚餐。”
米克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几句,与蒂娜进酒店餐厅坐下,前菜端上来,蒂娜举杯,精致的首饰与烛光辉映,璀璨光晕与酒色交织成一片。
“你看上去不太开心,怎么了?”蒂娜关切地问。
米克不自然地避开她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柔荑,他想了想,说:“对了,恭喜你以第三名的成绩进入决赛。”
“第二名那个英子,她年纪大了,状态下滑得厉害,如果不是评委看在她快要退役的份上给同情分,我未必会输给她。等到决赛时,我会漂亮地拿下比赛。”
蒂娜跟简梵性格完全不同,米克心情略复杂。在母亲提到麦迪逊家的姑娘后,他同意与蒂娜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这个决定眼下看来恐怕并不是很明智。
他注视着蒂娜,眼前却浮现的是另一张面庞。
米克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如果是简梵她会怎么想、怎么说,她脸上会浮现怎样懵懂又俏皮的小表情。
她是他纯真岁月中最美好的风景。
先前赛场里亲眼目睹的那一幕,如锥心刺,米克深深蹙眉,他很想弄清楚,简梵和海茵到底是什么关系?
海茵从小就是目中无人,说一不二的性格。简梵既迟钝又喜欢发呆,遇到海茵大概只有被欺负的份。
之前他们在赛场里的亲密姿态,看上去是海茵采取主动,简梵被动接受。
米克有些分不清自己对简梵到底抱着什么心思,有怜惜,有不舍,但是又少了几分年少时怦然心动的狂热。他怀念简楚还活着时的那些岁月,那时候,他和简梵还在一起,简楚每天追着海茵到处跑……
“简楚?你提她干嘛?”蒂娜不高兴了,放下刀叉擦擦嘴角,“她已经死了一年,为什么你们一个个总是在我面前提她?”
米克这才知道自己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他略窘迫,往蒂娜杯中倒了一点果汁:“抱歉。别喝酒了,你还要比赛。”
蒂娜跟简楚、海茵一样,从小就进了花样滑冰训练营。麦迪逊家里同样很有钱,愿意鼎力栽培长女,她迅速成长为女子花滑界的一颗新星。蒂娜和简楚同年,两人永远都在竞争,到后来,蒂娜已经分不清是为了什么目的而竞争。
提到简楚,蒂娜就不舒服,连带着简楚那个蠢兮兮的妹妹,她也越来越无法忍受。
“米克,跟我交往你需要牢记一点,我不喜欢的人和事,绝对不要在我面前提,知道吗?”蒂娜叮嘱道,“比如简楚的名字,还有简梵……最好是连名字都不要让我听见。”
米克无奈苦笑,移开视线。
服务生推着小车离开,简梵收起钱夹,递还海茵。
她一脸心疼地望向门板:“我给了那人20欧小费,是不是给多了啊?”
海茵不以为然道:“多吗?我觉得还好,反正是我出钱。”说着,他叉了一块嫩羊排喂进简梵嘴里。
“要分的那么清吗?”简梵茫然,“我还欠了你一大笔债,这样大手大脚花钱好浪费啊,海茵,下次我做给你吃,能少花钱就别花,好吗?”
海茵定定地注视着她。
被看得不自在起来,简梵垂下眼,结巴道:“羊肉还挺好吃的,你多吃点。比赛……比赛已经过去了,你接下来还有决赛,决赛加油。”
海茵嗯了声:“我知道。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我还滑什么职业?”
简梵望着他,弯起眼睛笑:“不愧是世界冠军。”
嘴角得意地上扬,海茵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偷偷用眼角打量她。
简梵看起来如孩童般懵懂,纯澈的眼睛,仿若驱散夜色的一盏灯,照亮了纷杂红尘里最后一片净土。
她不作伪,真实、坦然得可爱。
看着看着,海茵脸发烧,不自然地垂下头不敢再看。
简梵忐忑飘忽最终落定的视线,盈盈倒映出他昳丽无双的面容。
笑意温柔了眼角眉梢,化作脉脉不语的缱绻旖旎。
他们谁都没有想起要多问一句——为什么视线兜兜转转总是绕着那个他(她)?为什么看着那个人的时候,眼睛里总是带着笑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