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鲲娇的传信,四人踩着潮湿的走廊赶来,前前后后走向客室。r?anen .?r?a?n??e?n?`o?r?g?宫人们从容规矩地穿梭在庑廊下,外面的天还黑着,细细密密的雨飘在屋顶,国邸上下通明,周围却没有一点灯火,连不远的宫殿群也黑黢黢的一片。
樊欣最后进来。元灵均早已在室内的主位上坐好,双手揣在袍袖中,双目直直地注视着面前几人。
她还像平时习惯的那样,张扬地穿着一件织绣鹤纹的艳丽褒衣,长长的发披散在脑后,下颌圆圆的,柔软可爱。此时她没有照常贴金箔额山,脸色也难看。什么都没变,但分明又和平日不同,具体不同在何处他也说不清楚。
见所有的人都盯着自己,樊欣不好意思地垂下目光,埋首走到一旁空置的茵席跪下,略略拱袖施礼。
“符飘,他们和你取得联系否?”元灵均问。
他们自然是密卫,符飘很清楚:“是,已将沛王安全转出,此事隐秘进行,无人发觉,请主君放心。”
元灵均点头:“那好,你先不要召回他们,等到沛王殿惠琰回京再撤出。现在,孤另有一件极重要的事要对你们说。”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庑廊下传来宫人们纷杂的脚步声。
看大家都屏住呼吸静听,元灵均慢慢开口说道:“五更开城孤便要立即前往长郡镇压暴乱,公子不会同去,待会你们将他的行装收拾妥当,准备天亮后出发返回黎阳,当他知道此事前后经过大概已在返乡的途中。”停顿了一下,她看着符飘,“你与公子一同回去,此次孤依然只带九万一人。”
“主君万万不可!”符飘忽而大声,又伏首下去揖手,“他们不在您身边已是极限,如何只带九万一人,请主君无论如何也要让臣同去。”
“符飘,你的担忧孤都明白,只是此次奉命秘密前往,不宜张扬,且孤意已决,你不必多说。”元灵均陡然提高了声量,面色十分严肃,“不要质疑孤的决定,这是命令,不是和尔等商议,还请务必遵命,按孤的意思去做。”
符飘的脸白了又白,虽然担忧,却也明白主君决定的事无从更改,她向来不听人劝,不如先暂时应下稳住她的情绪,以后再做计较。
元灵均抑制激动的情绪,唤了一声鲲娇。
鲲娇膝行上去,低伏的双肩不受控制地耸动着:“主君,小婢在。”
元灵均忽视她的嘤嘤泣声,把面前一只红漆盒子推了推:“公子醒来后你把这封书信给他看。你也不必和我去,便和他们一道离开。”
鲲娇犹疑着捧过盒子,声音打着颤:“主君去长郡的事真的不当面知会殿下?”
元灵均沉默了,看向天宝:“你以前跟着我,今后就跟在公子身边吧。”
天宝:“小人跟在公子身边与跟在主君身旁并无区分,只是主君此话是何意,叫小人深感惶恐。”
“没什么,想这样说罢了。总觉得不放心,要亲口跟你说。”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环顾四周,视线一顿,倏然停留在一声不吭的樊欣脸上。
她倒忘了,樊欣也来了。手指不由自主地向腹部放去,抚向腰带时猛地住了手,面庞上再次浮起昔日嘲讽奚落他的表情,厌憎的程度分毫不差。
发觉主君注意到自己,樊欣楞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向前挪动几步。
“你再留在我身边也无实际效用了,不如回到常山为樊贵嫔效力,如她宽容大度,看在你乃樊氏血脉的份上留你一命,便辞退侍卫一职,带着老母离开樊家……”元灵均怔住,为何突然这样说,难道是自己糊涂了。用力地闭了闭眼,感到莫名的烦躁。
樊欣嗫嚅着说不出话,心神莫名地泛起一丝涟漪,将沉悒十几年的他抛上云端。但元灵均的下一句让他猛然坠落,跌回了现实。
“孤离开常山时和你说过,若能平安回去,必将手刃樊氏一族,包括你也不能幸免。现在,你必须时刻审视自己的身份,不要仗恃某些东西试图让我对你另眼相待。”
樊欣有点透不过气,但也终于明白不同在哪儿。她一如既往地尖锐,让人难以靠近,曾经的任性中多了一分忖量和深思,背负起了一份责任,和狠之再狠的决心,无需刀剑,她每一句伤人的话都是一把上好的利刃,足以杀死自己。
笨口拙舌的樊欣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众目睽睽下,竟是欲语泪先流。
不过片刻,肃静的里中响起更声,一慢三快,四更已至。
国邸的宫仆们着手收拾行装,整个庑廊只闻仓促奔走的脚步和搬运行装的声响。
樊欣在客室独自坐了许久,出来时,符飘还站在廊子下,双眼紧紧盯着中庭逐渐露出轮廓的景物,一刻也没有挪开。听见身后传来开门的声响,符飘转过身,挑眉注视着一脸神伤的少年人。
“主君方才的话,樊郎君无需放在心上。”这个少年初涉人世,阅历还太少,被主君一番激烈的言辞中伤,势必心中有所不平。
“我毕竟是贵嫔遣派的,且是樊家的人,主君心存戒心自然应该。”樊欣走到廊檐下,瓦当滴落下来的檐水正好淌在他的面颊,他也浑然不觉。
听语气像是在和主君赌气。符飘抱剑在胸前,脸上没什么表情:“主君对众人从来如此,包括常年跟在身边的九万和侍御鲲娇,他们和我们,主君都一视同仁。樊郎君现在经历的不过是我们的曾经,当你知道主君自幼是在何种繁难的境况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