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战场之外,白袍与黑衣的两道人影相向而立。
瑞吉纳德盯着眼前这黑衣的男人,透过那双浅色的瞳仁。仿佛战场上厮杀的万千人影都沉积在他的目光之中。那感觉,冷峻,又让人不敢接近。
心中盘算着伎俩,却又忍不住提醒自己,面前的这家伙,可是他从未面对过的可怕对手。况且,他的招数早就在他的手下无休止的骚扰之下暴露在对手的面前,所谓白袍瑞吉纳德的三张底牌,命运之瞳、燃灵之火、咒能之刃。
可是反过来,对于诺克萨斯可怕的大将军,杜·克卡奥,他一无所知。
他将是第一个见识到他力量的人……不,或许,他也不会是活下来的那个。
魔力和精神力同时传来的虚耗感,让他不敢懈怠,将军所给的那枚药丸依然静静地躺在衣袍内里的锦盒中,但他还不打算那样做。
那是万不得已的办法,几乎赌上性命,为了战胜对手的尝试。
“上次你说的那个问题,我想明白了。”他微笑起来,说道,希望利用口舌,在正式交战前多少拖延一些时间。
“哦?”
“也许世上确实没有对与错,纷争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这世上的资源若是能尽数归于强者囊中,也许会更好些。但是,没人能剥夺弱者反抗的权力,诺克萨斯从不保护弱者,方可蒸蒸日上。但你有没有想过,杜·克卡奥,今天的你如何呼风唤雨,若是有一天,那些因力量屈从于你的人追随他人,在诺克萨斯终究是个孤家寡人。”
“敢说出这种话的人不多。”杜·克卡奥说道,长剑的握柄在手中翻转,似是低头看着剑刃上蚀刻的花纹,浅淡的眸子好像无波的古井,从中看不出一点情绪来。
被人背叛。连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都投到了老对头乐芙兰的麾下,那些谦恭地叫着自己“大人”的家伙们,又有几个真正愿意追随他呢?
那两支在祖安海港的后备军团,恐怕早已不在了吧?如今就连后路都被断掉,只有不,断向前,向前……
直到马革裹尸。
“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瑞吉纳德继续说。
将军抬起眼,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好像正充满兴趣地看着一个小孩子,听他说着那满脑子里不切实际的幻想。
然而从瑞吉纳德口中吐出的那个词汇,准确得令他大吃一惊:
“圣杯。”
“果真是出乎意料,瑞吉纳德。”
“你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生命圣杯,得到迷人的永生之法,就像当年的艾欧尼亚圣王——普雷希典。”
“真没想到,”将军沉吟道,“没想到你连普雷希典的事情都已经知道。”
“好运而已,偶然找到了普雷希典遗留下的笔记,才侥幸知道了一切。其实他和你的目的相同,他同样是诺克萨斯人,来到这里寻找那个不老不死的梦想,他找到了传说中存放生命之杯的洞窟,可是一些东西,让他放弃了曾经的想法,决定带领这里分散的数个部族联合成一个国度,永远守护这个埋藏在地下的秘密。”
瑞吉纳德说着,自信满满,他知道杜·克卡奥已经开始对这番话感兴趣了,而他掌握的独门调息之法,正在迅速补充精神力量中空缺掉的部分。
说起来,真是要感谢阿狸呢,如果没有她……
“喂,弱鸡,这个,是什么?”阿狸指着广场上圣王的雕像。
“是艾欧尼亚的王者,普雷希典的雕像。以此纪念艾欧尼亚岛统一,而且用独一无二的长老院决议制裁决邦内大小事务啊。”他像是背书一样,用在魔法学院时候课本上看到的东西回答她。
“笨吗?我还不知道这个是雕像啊……”阿狸嘴巴撅得高高的。“我说的是这个……哎呀,怎么和你这家伙讲好呢!”她一脸苦恼的表情说道。
突然,她竖起耳朵,灵光一闪似的。身体在浅蓝色的灵光中虚化,冲向雕像,本应该直接穿透过去的灵魄之躯,竟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入了雕像一般。
“阿狸?阿狸?”瑞吉纳德看着这奇异的景象,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过了一会,那九尾妖狐才钻了出来,身体凝实在他的跟前,手里多了一份厚厚的笔记,是羊皮纸的材质。
这种纸张在艾欧尼亚用的并不多,因为这里已经发明了用更廉价的材料——树皮造纸的技术,一般只有来自瓦罗兰大陆的移民,保留了原来的习惯,才会继续使用羊皮纸。
“这是?你刚才去了哪?”
“去了这雕像里面的世界啊。”阿狸得意洋洋地笑道。“不过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呢。”
瑞吉纳德诧异地看着她,赶忙凑上去,把手掌扶上普雷希典的圣像。
这样的雕刻技术,实在是太精巧了,几乎感受不到其中魔法结界的存在,就连他,长期浸在魔法咒术之中的魔法师,也难以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不过这上面是什么啊,乱七八糟的,看不明白。”阿狸嘀咕着,翻看着一张张泛黄的纸张,因为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很快就失去了兴趣,索性直接把这个无趣的东西丢给他这个无趣的家伙了。
瑞吉纳德接过厚厚的笔记,心中的疑惑不禁更深了。
是诺克萨斯文。
而其下的署名竟是……普雷希典·达克威尔。
这个姓氏,他再熟悉不过了。
伯纳姆·达克威尔将军令这个姓氏举世闻名,他执掌诺克萨斯统帅部无数年,一直是诺